胡适的大胆假设与小心求证

2024-09-20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认为,这里有继承徽州学派的传统精神。新中国成立后,批判胡适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在批判之列。据我所知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闹出一些可笑之处,得出错误的结论来。这是采用胡适的“大胆假设”,可说是上天下地地胡思乱想,理由玄乎,于是他的立论就成问题了。不管怎样,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提法,是一种治学的方法,其局限性是明白存在的。

一一　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胡适是美国哲学家杜威的学生。他服膺杜威的实验主义。他曾写过《实验主义》和《杜威先生与中国》的文章。他在《我的歧路》一文中说:“实验主义自然也是一种主义,但实验主义只是一个方法,只是一个研究问题的方法。他的方法是:细心搜求事实,大胆提出假设,再细心求证。”看起来,他的治学是采用杜威的实验方法。可以看出,他还吸收徽州学者的“怀疑”与“求是”的精神。他们不迷信古人的话,敢想敢说,大胆怀疑,力求其是。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认为,这里有继承徽州学派的传统精神。他在《清代学者的治学方法》一文中说:“他们用的方法,总括起来,只是两点。(1)大胆的假设,(2)小心的求证。假设不大胆,不能有所发明,证据不充足,不能使人信仰。”这就是一个证明。

新中国成立后,批判胡适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在批判之列。现在有人为这个方法提辩解。见仁见智,各抒己见。我认为,它作为研究问题的方法是有可取之处的。

例如,以前的人对《红楼梦》有三种说法:一种说,《红楼梦》“全为清世祖与董鄂妃而作,兼及当时的诸名王奇女”。这一派的代表是王梦阮的《红楼梦索隐》。一种说,《红楼梦》是清康熙朝的政治小说。这一派的代表是蔡元培的《石头记索隐》。一种说,《红楼梦》说的是纳兰成德的故事。这一派的代表是康祺、俞樾、钱静方等。胡适认为,他们并不曾做《红楼梦》考证,其实只做了许多《红楼梦》的附会。胡适独持异议,假设为曹雪芹写自己家庭历史的小说,本此假设,胡适根据可靠的版本与可靠的材料,考定这书的著者究竟是哪一个,著者的事迹家世,著书的时代,这书曾有何种不同的本子,这些本子的来历如何。他经过一番仔细研究,得出结论,与他的假设是符合的。现在大家也都承认这一点。胡适成了“新红学”的开创人。这些研究还不很困难,有书可找,有案可查。我现在谈一件无头案。什么无头案呢?上海亚东图书馆想出一部新式标点的《醒世姻缘》小说,汪原放和胡鉴初二人来到北京,住在胡适家中(米粮库四号),一面标点,一面请胡适作序。可是这部《醒世姻缘》约有一百万字,没有作者的真实姓名,署名西周生,成了一件无头案。怎么办?胡适根据书的内容,它是讲一个怕老婆的故事,联想到《聊斋志异》中描写怕老婆的出色故事——《江城》,提出大胆假设,说是蒲松龄著的。于是汪原放、胡鉴初二人根据这个假设,搜集材料,胡适费时五年,写了五万字的考证,得出的结论是蒲松龄著的。后来,罗尔纲从《梦阑琐记》中找到一条更有力的证据。《琐记》云:“留仙尚有《醒世姻缘》小说,盖实有所指,书成为其仇家所讦,至褫其衿。”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www.chuimin.cn)

据我所知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闹出一些可笑之处,得出错误的结论来。例如,新中国成立后陈垣写了一封信给胡适。胡适硬说,这封信不是陈垣写的。因为这封信上的日期搞错了,胡适就在这一点上大做文章,大谈陈的为人,治学谨严,一字不苟,决不会将日期搞错,于是硬说不是陈写的。他又说,知子莫若父,胡思杜批评他的文章,不是他儿子的本意。他又说,罗尔纲批评他是不可能的。他拿罗著的《师门辱教记》来证明其不可能。这些都是主观的,所以他的结论是错了。

胡适曾说:“这种有意识的活动,不但能增加我们假设意思的来源,还可以训练我们时时刻刻拿当前的问题来限制假设的范围,不致于上天下地的胡思乱想。”可见他也认为,“假设”也要从问题出发,不要天上地下地胡思乱想。不过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了。且看当年《读书杂志》上顾颉刚、钱玄同、刘掞藜、胡堇人四位讨论古史的文章。胡适是偏袒顾颉刚的。他说,“顾先生的‘层累地造成的古史’是今日史学界的一大贡献”,又说,“禹的涉进史……不要忘了顾先生的主要观点在于研究传说的经历”。可是顾颉刚认为,禹是一条爬虫,没有这个人,对于是否有夏这个朝代,也存怀疑。这是采用胡适的“大胆假设”,可说是上天下地地胡思乱想,理由玄乎,于是他的立论就成问题了。因为顾颉刚登有启事,不得不暂时高挂免战牌了。不管怎样,胡适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提法,是一种治学的方法,其局限性是明白存在的。至于其在哲学思想史上应占何地位,不是闲话所能说清的,还是去听研究者的高见吧。

胡适的大胆假设与小心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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