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中国：换喻相关与逻辑延伸

2024-07-26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凭借逻辑延伸而建构的换喻的传播效果，与符号的使用者对诸多有逻辑关系的相关项的选择密切相关。可见，选择的相关项不同，换喻不同，而不同的换喻必然会建构出不同的“事实”和神话。无论“部分代表全部”，还是两类现象之间有某种联系，换喻都是我们认识世界、阐述世界的手段，凭借的是符号背后的客观世界中的事物的联系，即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的逻辑延伸。

三、换喻是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着实质的相关和逻辑延伸

上文已述，隐喻的相似性，往往是本体与喻体之间没有实质联系，而是符号的含蓄意指的所指之间存在着相似性；而换喻则是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有着某种实质的“相关性”，是现实世界中两类真实的现象之间有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在人们的心目中经常出现而固定化，因而看到甲类现象就会联想到乙类现象。比如我们常说“看中央台”、“听北京交通台”、“看一套”、“看二套”；中央台、北京交通台、一套、二套是电视台、电台和频道的名称，是电视节目播出的地方，与中央台播出的节目、北京交通台播出的节目、一套播出的节目、二套播出的节目存在着毋庸置疑的相关性，因而人们习惯于用中央台、北京交通台、一套、二套来指称它们播出的节目；也即“中央台”与“中央台播出的节目”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北京交通台”与“北京交通台播出的节目”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一套”与“一套播出的节目”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二套”与“二套播出的节目”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因此它们之间是换喻关系。我们说吃“食堂”、喝“燕京”、穿着一身“阿迪达斯”而不会引起误解，皆因换喻在帮助我们表达自己和理解别人——“食堂”与“食堂的饭”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燕京”与“燕京牌的啤酒”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阿迪达斯”与“阿迪达斯牌的衣服”两个词项（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存在逻辑延伸。

约翰·费斯克认为:“换喻的基本定义是‘部分代表全部’”^[5]，“换喻是它所代表的事物其中的一部分”^[6]，并举了很多例子来说明他的观点，如“电视中犯罪连续剧的都市街景就是换喻——被拍摄出来的街并不代表它本身，而是换喻一种特定城市的生活形态——城市内部的卑劣，乡村的可敬或市中心的复杂。”^[7]然而他的观点却很难解释他关于换喻的其他例证:“莫纳柯（James Monaco.1977）则以电影为例说明如何运用换喻，例如:拍摄枕头上有一叠支票，支票旁是一名哭泣的女子，即是换喻其工作为妓女。”^[8]在前例中不难理解，被拍摄出来的街景是部分，整个城市是全部；然而在后例里却很难区分哪个是部分，谁又是整体。再如，“烟”是“火”的换喻，“乌云”是“暴风雨”的换喻，“方丈”是主持寺院的和尚的换喻，而这里谁又是部分，哪个是整体呢?其实“部分代表全部”只是逻辑延伸之一种，而递进关系也是一种逻辑延伸。换喻的逻辑延伸包括费斯克的“部分与全部”，如:“桌子上有很多水果，有香蕉、苹果、西瓜……”，符号香蕉、苹果、西瓜的所指事物与符号水果的所指事物存在着逻辑延伸，是“部分与全部”的换喻；也包括递进关系的逻辑延伸，如“加拿大海边的海鸟在夏天交配、下蛋，然后抚养它们的孩子”，符号交配、下蛋、抚养的所指事物就是一种递进的逻辑延伸，符号“烟”的所指事物是符号“火”的所指事物的逻辑延伸，符号“暴风雨”的所指事物是符号“乌云”的所指事物的逻辑延伸；这些逻辑延伸就是罗曼·雅克布逊所说的毗连性，掌握这些逻辑关系就具有组织语言结构上下文的能力，否则就是失语症之一种。

凭借逻辑延伸而建构的换喻的传播效果，与符号的使用者对诸多有逻辑关系的相关项的选择密切相关。存在逻辑关系的相关项一定很多，选择哪一个构建换喻则会有不同的传播效果。费斯克在《传播符号学理论》中举了另一个著名的例子:

最近的电视节目“编辑人”（The Editors），有两幕关于示威队伍的景，其一是井然有序的人们站在一旁，当中有两位和货车司机交谈；另一则是一群工人和警察起暴力冲突。重点是这两景都是在同一天，同样是示威队伍。然而当晚出现在电视新闻上的，当然是第二景。转喻（即本书中的换喻——作者注）的选择决定了我们建构事件的其他部分，工会因此常抗议新闻中的换喻引导观众对此类活动建构了非常片面而不完整的印象。^[9](www.chuimin.cn)

本章所提的“编辑人”同样也剪辑了音乐家工会罢工时，音乐家在BBC前示威的画面。当中没有半个警察，而示威者都是风趣幽默，并在愈来愈多的围观群众前表演，同时有一群穿着极少的舞娘赶来支持。而他们的发言人是有文化、艺术涵养的中产阶级，整个活动在趣味横生中进行。^[10]

约翰·费斯克指出:“换喻包含了一种高度任意性的选择。但选择的任意性通常是被掩饰的，或至少是为人所忽略的。”^[11]无论是电视连续剧对街景的选择，还是电视新闻对示威画面的选择，都是把关人的预设，而信息的接收者与示威者一样都是无辜的。“对现实的再现必定包含了换喻”^[12]，因为符号的使用者只能选择某一部分来再现整个现实，而无论选择哪一部分，都会影响、左右我们建构事实的其他部分。正如费斯克所忧虑的:“如果选择警察或示威的其他符号就会触动其他的迷思”^[13]，的确，如果选择的不是快乐的英国警员（bobbies），而是猪猡警察（pigs）、糊涂警察（the fuzz）、贪污警察（filth），就会构建另一个英国警界；如果选择的不是示威中冲突的画面，而是趣味横生的那一景，当然也就会构建另外一个示威的新闻。而无论哪一个新闻或事实的建构，其实都是神话，这一点容后详论。

可见，选择的相关项不同，换喻不同，而不同的换喻必然会建构出不同的“事实”和神话。如果换喻是选择部分来指称整体的话，那么选择浪漫多情的香榭丽舍大街还是选择肮脏混乱的巴勒维拉来指称巴黎，就是换喻的奥秘所在。如果换喻是选择某一相关事物来指称另一事物的话，那么选择金钱还是选择性病诊所来指称妓女的生活不是也体现了对妓女的一种态度吗?无论“部分代表全部”，还是两类现象之间有某种联系，换喻都是我们认识世界、阐述世界的手段，凭借的是符号背后的客观世界中的事物的联系，即符号的所指事物之间的逻辑延伸。

总之，正如很多经济现象要从政治角度才能搞明白，很多政治问题从经济视角才能看得更透一样，修辞学里争论不休的隐喻和换喻，符号学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它们各自的本质。

符号中国：换喻相关与逻辑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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