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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中国:解读符号、能指、所指及所指事物

【摘要】:而这个以此代表彼的“此”就是符号的能指部分,所代表的彼就是符号的所指部分。对于所指主要有下面三种不同的理解:其一,所指是符号所阐述的实在事物、所指向的客观世界,也即所指是“所指事物”。但是有些符号学研究者仍然在他们的论述中常常把“所指”与“所指事物”相混淆,因为人们潜意识中总认为符号具有替代现实事物的作用。

一、符号、能指、所指及所指事物

瑞士语言学索绪尔的名著《普通语言学教程》超越传统语言学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提出了具有结构主义倾向的一系列原则和方法,其中关于能指与所指的区分为后来结构主义探求意义产生的过程(即意指实践),奠定了重要基础,也为我们揭示符号意义产生与传播的机制开辟了一个独特的视角。

根据索绪尔的观点,每一个符号都是由能指和所指组成,或者说每一个符号都可以人为地分为能指部分和所指部分。在对符号的诸多定义中,为了更容易理解能指和所指,本文取皮尔士的说法,所谓符号就是以此代表彼。那么,究竟哪些“此”能够代表“彼”并成为符号呢?一声“你好!”是此,代表的彼是一种问候——有声语言可以是符号。一个汉语词组“书桌”是此,代表的彼是一种读书写字用的家具,一个英语单词“desk”是此,代表的彼也是一种读书写字用的家具——文字可以是符号,无论哪个民族的文字。马路上的红灯是此,代表的彼是禁止通行;人民英雄纪念碑是此,代表的彼是对先烈的追思与纪念——实物可以是符号。一套西装是此,代表的彼是正式庄重;一条牛仔裤是此,代表的彼是休闲洒脱;一件婚纱是此,代表的彼是新娘——服装可以是符号。雷锋是此,代表的彼是为人民服务的时代精神刘翔是此,代表的彼是奥运精神;王进喜是此,代表的彼是商品短缺时期“先生产后生活”的价值观;李宇春是此,代表的彼是产能过剩年代想唱就唱、人生随性、借贷消费的理念——人物可以是符号。鸦片战争是此,代表的彼是屈辱的中国近代史的开端;五四运动是此,代表的彼是反帝反封建;汶川地震是此,代表的彼是“汶川不哭、中国加油”的21世纪民族精神;雷曼兄弟倒闭是此,代表的彼是世界进入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事件可以是符号。

其实,不仅有声语言、文字、实物、服装、人物、事件可以是符号,一切自然的社会的,物质的意识的,有形的无形的,只要能够以此代表彼,都可以成为符号,或者说都被我们人类符号化了。而这个以此代表彼的“此”就是符号的能指部分,所代表的彼就是符号的所指部分。能指部分是符号中我们能听到或看到或感觉到的那部分,也即符号的声音或形象或气味等,是具有物质性质和物质形式的用以承载符号内容的“中介物”,是承载符号内容的表达层面,是传达所指的中介,“意指着那些只能通过它们来言说的东西”。对于有声语言符号来说,能指就是我们听到的声音,比如我们大喊一声:“好”,声波就是这个能指的物质性质;对于文字语言符号来说,能指就是我们看到的文字,如本书的文字,其物质性就是油墨;对于实物符号来说,能指就是我们看到的那个实物,比如马路上的红绿灯建筑等。

对于所指主要有下面三种不同的理解:

其一,所指是符号所阐述的实在事物、所指向的客观世界,也即所指是“所指事物”。这种理解其实是与符号学相悖的,因为符号学力图揭示的只是意义如何产生,并不关心客观世界(即所指事物),以及意义本身的是与非,这已经是共识了。但是有些符号学研究者仍然在他们的论述中常常把“所指”与“所指事物”相混淆,因为人们潜意识中总认为符号具有替代现实事物的作用。这也是本书后面将要着重论述的“自然化机制”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www.chuimin.cn)

其二,所指是符号在其使用者心里的表象,完全是符号使用者的心理活动,即符号所表示的是概念。这种理解也就是索绪尔的观点:“所指不是‘一桩事物’,而是该‘事物’的心理表象。”“索绪尔本人清楚指出了所指的这种心理性,把它称作概念;于是单词牛的所指不是牛这种动物,而是它的心理形象。”[2]比如,对于有声语言来说,说汉语的人发出的niu的声音,或者说英语的人发出的[oks]的声音,就是符号“牛”或“ox”的能指;对于文字语言来说,我们看到写在纸上的“牛”或“ox”是能指,而所指不是在草原上正在吃草或田野里正在犁地的具体的动物,却是“头上长角、趾端有蹄、尾巴尖端有长毛的大型反刍类哺乳动物”这个概念。这个概念就是符号“牛”或“ox”在符号使用者心中的一种心理表象。这种理解显然是对上一种理解的反驳,而且是有道理的,因为“有些符号根本没有它们所指的‘真实’客体:抽象名词(如真理、自由)或想象之物(如美人鱼、独角兽)”[3]。虽然“牛”(或者“ox”)等一大批符号有其“所指事物”,但“麒麟”、“爱情”等另一大批符号却没有所阐述的实在事物、没有所指向的客观实体,而这些符号与前者一样在我们的日常交往中、文化活动中必不可少。

其三,所指是可言者。这是罗兰·巴尔特在其《符号学原理》中引述的斯多噶派哲学家们的理解:“斯多噶派哲学家们细心地区分出了心理表象、实在事物和可言者(dicible)三个方面,所指既不是心理表象也不是实在事物,而是可言者。所指既非意识行为亦非现实,它只能在意指过程内部加以定义,这个定义几乎是同语反复式的:这就是使用记号的人用其意指着什么的‘那种东西’。”按照斯多噶派哲学家们的理解,所谓“可言者”是能指意指着的“那些只有通过它们来言说的东西”,而并不一定是指符号的概念。比如服装的运动衫(而非文字元素的运动衫)作为能指,“意指着秋天在树林中的长时间散步”[4],而非某件具体的有颜色有款式有尺码的运动时穿的单上衣,亦非运动衫的概念“体育运动时所穿的单上衣”。但是,这种所谓的“可言者”似乎就是后面要论述到的含蓄意指的所指,如此就混淆了直接意指的所指和含蓄意指的所指。[5]

由是观之,索绪尔对所指的理解,也即上述第二种理解,似乎更合理也更具有可操作性。在对所指如是理解的基础上,我们就明白了符号其实是一个音或者像分别与概念结合的结合体。在这种结合中,“能指面构成表达面,所指面构成内容面”[6]。也有学者将能指和所指这对概念简洁地总结为:“能指是符号的形式,为符号的可见部分。所指是符号的意义,为符号的不可见部分。”[7]所指既然是能指在符号使用者心中映现出来的心理表象,那么就可以被想象,也就是说所指有多义性,这一点后续会论及。

不过,无论怎样表述,对能指和所指的划分,只是为了揭示意义的生成过程而人为进行的理论划分,在现实的符号运用中,是不存在这种划分的。在现实的交际过程中,能指与所指如一个硬币的两面,根本无法截然分开。

对于符号学来说,符号只有两个关系项——能指和所指,而没有“所指事物”这一项,因为如前所述,符号学不关心客观世界,只关心符号系统本身,这正是符号学被指责“令人发指地缺少历史感”的原因所在。但也正是为了规避“令人发指地缺少历史感”,本书试图将符号学与历史的意识形态的研究相结合,不仅揭示意义生成的过程,而且要探究意义与现实、与历史、与意识形态、与文化的关系。因此,在各路大师对“所指”这个范畴已有明确界定的基础上,本书又加甄别赘述,目的当然不是重复,而是想在理解“所指”的同时强调另一个概念——“所指事物”。所谓“所指事物”就是符号所指涉的物或事或情境,或者说与符号对应的物或事或情境。如某种语境中符号“书桌”的所指事物是你童年老屋里的那张具体的书桌,某种语境中符号“爱情”的所指事物是指徐志摩陆小曼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要探究意义与现实、与历史、与意识形态、与文化的关系,不仅要运用能指与所指这一对概念,而且要让能指、所指与“所指事物”这个概念发生关系,如此,我们就找到了符号学所揭示的意义与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我们俯仰生息其中的文化之间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