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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3
满满一湖艺术细胞
王晓阳
傀儡湖是一方澄净的湖泊。距离阳澄湖不远,水质极好,是昆山人的饮用水源。原来叫笠帽湖,顾名思义,想是这湖泊的形状,像一个椭圆有形的斗笠。也有人说是湖东岸有一个带着笠帽的石刻神像,所以就叫笠帽湖。
笠帽湖为什么改名叫傀儡湖?
傀儡,也叫木偶,是一种用木头或者皮革布料制作的假人,用线控制使之表演。中国古代有“弄傀儡”的游戏,在汉代曾经风行一时。后来这种游戏和音乐舞蹈结合起来,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傀儡戏”,以诙谐幽默为特征。即使今天,在农村的庙会或者特定的文化园里,这种表演也会偶尔看到。
但是,以“傀儡”的名字去命名湖泊,这在整个中国,都很难遇到。眼前这方静静的湖泊,怎么会和“傀儡戏”产生了缘分?竟然因此而改动了名字,并将这个名字千秋万岁地递传下去。这其中的因缘,和一个人的偶然到来,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这个人就是唐代宫廷艺人、名列中国十大名伶之一的音乐家黄幡绰。
说他是音乐家,是因为他精通乐理。今天掌控音乐节奏的“拍板”也称为“绰板”,就是来自黄幡绰。他对音乐的领悟让著名作曲家兼皇帝的唐玄宗也非常折服。然而,黄幡绰绝不仅仅是音乐家,他还擅长“傀儡戏”,他生性机变和敏捷,加上宫廷乐师的身份,使他的表演技能出神入化,独树一帜。正因为如此,他受到了唐玄宗的宠爱。据说皇帝一天看不到他,就会龙颜不悦。
如果不是命运的捉弄,黄幡绰不会来到傀儡湖边,成为这里一个常住的居民,从而改写了他荣耀辉煌的人生。但是,也许正是这份和昆山的缘分,使他在余生中虽然经历了太多的灰暗,却也在死后得到人们永世的追念。人生的荣辱得失,也算有个因果报应吧!
命运的转变,来源于历史上那一次惊破了霓裳羽衣的渔阳鼙鼓。
在这之前,黄幡绰一直在宫廷中,伴随着酷爱音乐,也精通乐理的唐明皇。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诙谐灵变,皇帝的恩宠,他得到了很多很多。作为一名宫廷的伶人,他的身份至尊高贵,名字列入“名臣”之列。
傀儡湖畔
可是,那一夜,惊天动地的鼙鼓狂飙,迫使毫无防范的唐明皇惊慌失措,仓惶出逃。逃得那么仓促,唐明皇甚至来不及通知自己最信任的大臣,来不及带上自己眷恋的梅妃,当然,也顾不上近在咫尺,刚刚陪着自己宴罢回去的伶人黄幡绰。那一夜,皇上错过的太多。
唐明皇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儿子唐肃宗趁此机会赶快粉墨登场,把自己落难的老父留在寂寞秋草的宫殿里,将昔日追随他的亲近大臣,都一个个逐散归家。黄幡绰作为老上司的宠臣,也被迫离开了宫廷,流落到了南方。君臣从此再也没有了把酒言欢、唱曲作乐的日子。(www.chuimin.cn)
湖畔碧草
黄幡绰没有回自己的武威老家,那里的兵火也许还没有尽熄;听说自己的同事李龟年在江南的好风景里混得还不错,黄幡绰就一路漂泊,朝着相对稳定富裕的鱼米之乡走过来。当他走到阳澄湖畔,看到这一方形状如同笠帽,澄澈清明如同镜子的湖泊,他感觉,这就是他最理想的家了吧!
这以后,就有了傀儡湖。
身世之悲,沧桑之感,成为黄幡绰心中难以磨灭的苦痛。曾经是盛世皇帝面前宠爱的名伶,荣耀尊贵;如今埋没在乡野俚俗之间,默默无闻。黄幡绰没有很多的财宝,那些黄白之物,对于他的人生没有意义。他的行李里,放着一卷卷厚厚的彩帛,那是他在宫廷里最爱的乐谱。
回忆,也许是减轻痛苦的最好药剂。黄幡绰把宫廷中的“傀儡戏”,教给了这里的乡民;把宫廷中皇帝创制的曲子,带到了民间。他轻轻诉说着,缓缓地歌唱着,以此来排解胸中的伤痛。
慢慢地,当地人学会了一种技艺,学会了一种调子,他们都知道这是大唐宫廷里的调子,所以叫“正声”;他们都知道这是皇帝观赏的“傀儡戏”,所以演习得非常有趣。皇帝的伶官在笠帽湖那里传艺,这个号召力想必非常大,远近的戏班子都来这里求教,学习傀儡戏的人也越来越多。宋元时代,据说这里的傀儡戏非常盛行。慢慢地,傀儡的意象成为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意象,这个形状如同笠帽的湖泊承载了这个意象的实体——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傀儡湖。
饮水思源,黄幡绰对后世戏剧的影响很大。据说他死后,每年春季有大的戏曲活动,戏班子都要到这里来祭拜、表演,少收钱甚至不收钱,以表示对这位前辈的崇敬。戏班的船,都停在附近一条小河里,后来这小河得名“行头浜”。行头一词,本是戏班演员的穿戴装扮,这富有特征的名字,自然也离不开黄幡绰的影响。
如今,在波光粼粼的傀儡湖中,船只在悠闲地散步。偶尔响起的民风土音的歌调中,似乎还有黄幡绰的余音。沧海桑田,什么东西都会散尽,就像繁华和功名、人世和肉身。经过千载而流传下来的,只有文字和故事。傀儡湖边,就充满了这样的故事。因为有着故事,傀儡湖的名字,被人一回回地提起,被人一回回地歌咏;也因为有着故事,傀儡湖就好像是一个神话,沉淀在昆山的史志中,存活在昆山人的心目里;也因为有着故事,傀儡湖闪亮的眸子里,碎碎的流金里,满溢着的都是一个个跳跃的艺术因子,在湖心自如地荡漾着,欢快地流淌着,骄傲地沉醉着。
傀儡湖今景
我是小贴士
傀儡湖,全湖在昆山市境内,西与阳澄湖沟通,东接庙泾河与娄江相通。水质良好,为昆山市城区唯一饮用水源,为一级保护区和水源保护地。唐代宫廷名伶黄幡绰到此隐居,教当地居民演习傀儡戏,傀儡湖因此而得名。在元代,顾阿瑛的玉山佳处园林也坐落于此。
地址:巴城镇阳澄湖东侧
公交路线:118路 绰墩山村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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