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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相声史:从象声到相声的发展线索

【摘要】:第一章“相声”考略关于“相声”一词的由来,侯宝林、薛宝琨、汪景寿、李万鹏合著的《相声溯源》和《相声艺术论集》中已作了详尽的论证,梳理出“像生——象声——相声”的发展线索,而具体到相声的形成和成长阶段,正是从“象声”向“相声”过渡而最后定名为“相声”的过程。“象声”,又称“隔壁象声”,早在明代即已盛行。从一个人模拟口技的“象声”演变成单口笑话,就改称之为相声。

第一章 “相声”考略

关于“相声”一词的由来,侯宝林、薛宝琨、汪景寿、李万鹏合著的《相声溯源》和《相声艺术论集》中已作了详尽的论证,梳理出“像生——象声——相声”的发展线索,而具体到相声的形成和成长阶段,正是从“象声”向“相声”过渡而最后定名为“相声”的过程。这里仅就这一过程作粗略的回顾

“象声”,又称“隔壁象声”,早在明代即已盛行。沈德符《野获编》中“李近楼琵琶”条、张潮《虞初新志》及清初钮琇《坚瓠广集》中“象声”条均有记述。李声振《百戏竹枝词》载云:

围设青绫好隐身,

象声一一妙于真。

谁知众口空嘈杂,

绝技从无第二人。

注云:“以青绫围,隐身其中,以口作多人嘈杂,或象百物声,无不逼真,亦一绝也。”

嘉庆初年,佚名《燕台口号一百首》里提到“象声”:

漫说南人辨北音,

瞽儿词调未分明。

张来布幔藏身处,

板凳安排听象声。

红楼梦》第三十五回中薛宝钗斥责薛蟠:“你不用做这些象生儿!”这里出现了“象生儿”一词,泛指模拟别人的言行。

乾隆年间,蒋士铨《京师乐府词》中有《听象声》:

帷五尺广七尺长,

其高六尺角四方

植竿为柱布作墙,

周遭着地无隙窗。

一人外立一中藏,

藏者屏息立者神扬扬。

呼客围坐钱入囊,

各各侧耳头低昂。

帷中隐隐发虚籁,

正如萍末风起才悠扬。

须臾音响递变灭,

人物鸟兽之声一一来相将。

儿女喁喁昵衾枕,

主客刺刺喧壶觞。

乡邻诟詈杂鸡狗,(www.chuimin.cn)

市肆嘲谑兼驰骧。

方言竞作各问答,

众口嘈聒无碍妨。

语入妙时却停止,

事当急处偏回翔。

众心未厌钱乱撒,

残局请终势更张。

雷轰炮击陆浑火,

万人惊喊举国皆奔狂。

此时听者股栗欲伏地,

不知帷中一人摇唇鼓掌吐吞击拍闲耶忙?

可怜绕帷之客用耳不用目,

途说道听亡何乡?

颠风忽缩土囊口,

寂然六幕垂苍苍。

反舌无声笑耳食,

巧言惑听真如簧。

这里描写的是两个人表演的“隔壁象声”,“一人外立一中藏”。外立者不会口技,只是帮助敛钱。有时也顺口搭言,类似对口相声的捧哏。它可能是从“隔壁象声”(暗春)到对口相声(明春)的过渡形态。稍后一些有嘉庆六年恩科进士方元鹍春节封台以后在梨园看赛神娱乐时写的一首诗:

舞盘弄钵各分曹,

科诨登场又一遭。

谁识参军打苍鹘,

座中喝彩忽声高。

这里描写的作艺情形极似对口相声。

从一个人模拟口技的“象声”演变成单口笑话,就改称之为相声。八十多年前,北京的相声艺人在天桥“撂地”作艺,常说:“学,就是学点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凫的、草棵里蹦的,学点各地方言、横竖嗓音以及各种小买卖的吆喝。”这里还有明显的口技的痕迹。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北京表演“暗春”的只剩下“管儿张”一人。他擅长的节目是《大奶奶住娘家》。同时出现了明场表演口技的“明春”,艺人有张昆山(百鸟张)、朱凤山(人人乐)等。张昆山在天桥“撂地”作艺,先用白沙子在地上撒出啄木鸟、红子、麻雀等各种鸟名,然后模拟各种鸟鸣以及麻雀闹林、母鸡下蛋等,演来颇受欢迎。朱凤山除一般模拟以外,还编演带有情节、人物的《五子闹学》、《合家欢乐》等,可以说已经从口技演变为相声了。

已谢世的原北京市曲艺团相声演员汤金澄三十年代末曾在西单商场“撂地”作艺,与张杰尧、高德明、戴少甫、绪德贵齐名,被誉为“笑林五杰”。汤金澄的表演既有模拟各种声音的口技,又有幽默诙谐的插科打诨,生动地体现了从“象声”向相声的过渡形态。下面记录的是他生前演出的唯一一段实况录音:

口技呀,就是说、学、逗,唱。学的部分多,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河里凫的、草棵里蹦的、做买卖的吆喝,都能学。北京清早起来,卖活鲤鱼,嗓子得好(学“活鲤鱼咧”)。听着那么舒服、好听。空气也好。卖耗子药的可不行,多好的空气也蹦跶不起来(学“耗子药”)。全这路嗓。演口技,光这嗓不行,得有青衣嗓。比如(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听着好听。卖耗子药用这嗓音不行(学青衣嗓“耗子药,耗子药哇”)。挺好的声音全让它给糟践了。演口技可以学出风琴声来(学风琴声),这就是青衣嗓。“咿……啊……”再加个“乌”,就成风琴声啦!在舞台上这么唱可不行(学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嗯哼”)。(笑声)钢琴,就是风琴声对点作料,跟吃东西一样,搁盐准咸,搁糖准甜,搁醋准酸,搁蓁椒准辣,搁黄连准苦,搁卫生球,准不是滋味。(笑声)舌头一使劲,就能出刚音(学146654351;1……学蛐蛐叫声),怎么回事呀?钢琴里有俩蛐蛐。(笑声)是用嘴学的,嘴里没东西。真蛐蛐叫是叫,搁我嘴里都不叫了。因为这里热,它生活不习惯。不能学什么往嘴里搁什么。学蛐蛐,搁蛐蛐;学油葫芦,搁油葫芦;要是学屎壳郎呢?我也太不讲卫生了。这是怎么学的呢?是嘴唇吹哨,舌头打嘟噜(学吹哨、打嘟噜),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蛐蛐。这个蛐蛐个儿还不小,一顿能吃四个馒头。(笑声)全让我吃啦!您要斗蛐蛐,不用到处找蛐蛐,把我找去就行啦,多大的蛐蛐我都敢跟它咬哇!可就不能搁罐里头,也没那么大个儿的蛐蛐罐。学一大一小咬架,先学小的(学),再学大的(学,突然改为“哦噢”),让鸡给吃了一个。(笑声)妈妈哄小孩,撒尿也吹哨(学“撒尿啊”,吹哨)。七八岁的小孩都抖空竹,空竹放在地下,往轴上绕线绳,一绕、两绕、三绕、四绕、五……得,别抖啦,线全绕乱啦!(学抖空竹声,扔起再抖,“噢儿……”)扔猫身上啦。(笑声)学猫叫,狼猫叫,老猫叫。学鸭子叫,学活鸭子叫,烤鸭子我不会学。(笑声)没听说,全聚德门口,烤鸭子直叫:“熟啦!快吃啊,不吃我要飞啦!”(笑声)活鸭子都这声(学鸭子叫声)。这是老生乐的嗓音(学“东人,随我来呀!哈……”),一并嘴,咬牙,再一咧嘴,声一矮,就成这个音了(学“东人,随我来呀!”改鸭子叫“啊啊啊啊”)。老薛保变鸭子了。学油鸡,声音笨(学);柴鸡声高点,吃劲,怕咳嗽(学鸡叫,转咳嗽)。(笑声)咸菜吃多了!(学雏鸡叫)这是雏鸡,毛没长全,俩字(“咯儿咯儿”),让黄鼠狼给拉跑啦!青衣用飘音,比如“接旨……”它不能使劲,一使劲:“接旨……”跟鸡叫一个样了。(笑声、掌声)再学一回狗打架:“呜……汪……”嘿!你干吗哪?“汪汪。”吃骨头呢!“呜……汪……”香不香啊?“汪汪!”香极了,干吗?“呜汪。”我来点。“汪汪汪汪!”去!你给过谁呀?“汪汪!”不给,我咬你!“汪汪。”姥姥哇!“呜汪汪汪嗷嗷嗷!”我给一砖头打跑啦!

这已不是单纯的口技,而是一种类型的单口相声,后来逐步发展为多种类型的单口相声,乃至对口相声、“群活”,综合为一体,成为名副其实的相声。这就是由“象声”到相声的发展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