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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相声史:探析参军戏特点

【摘要】:“参军戏”艺人效仿古代“俳优”,在宫廷上大胆讽谏,为人民代言,是难能可贵的。这出“参军戏”的演出地点不在宫廷,而在帅府,也是当时常见的情况。“参军戏”披上喜剧的外衣,以笑话的面貌出现,是有难言之隐的。在这方面,“参军戏”对相声有着重大的影响。“参军戏”有说有唱,以说为主。

第二节 “参军戏”的特点

如同艺术史上的一些艺术形式那样,“参军戏”虽然在唐、五代盛极一时,却鲜有文字记载的脚本流传下来。王国维《宋元戏曲考》所附《优语录》里有一些“参军戏”的故事,其中较为可靠的有《系囚出魃》、《假官之长》、《三教论衡》、《病状内黄》、《徐杨合演》、《掠地皮》、《侯侍中来》等。根据这些“参军戏”的故事及其他有关资料,可以看出“参军戏”具有如下特色:

一、嘲弄讽刺

“参军戏”继承了古代“俳优”的传统,以嘲弄讽刺为能事,构成其鲜明的艺术特色。《江南余载》载云:

徐知训在宣州,聚敛苛暴,百姓苦之。入觐侍宴,伶人戏作绿衣大面若鬼神者。傍一人问:“谁?”对曰:“我宣州土地神也,吾主人入觐,和地皮掘来,故得至此。”

这则“参军戏”故事题名《掠地皮》,属于政治讽刺。“参军戏”艺人效仿古代“俳优”,在宫廷上大胆讽谏,为人民代言,是难能可贵的。当然,唐“参军戏”并非都是政治讽刺,也有将矛头指向形形色色的人性弱点的,常有振聋发聩之功效。

二、幽默诙谐

在这方面,也与古代“俳优”一脉相承。《北梦琐言》载云:

(刘仁恭之军为汴帅败于内黄。)尔后,汴帅攻燕,亦败于唐河。他日命使聘汴,汴帅开宴,俳优戏医病人以讥之,且问:“病状内黄,以何药可瘥?”其聘使谓汴帅曰:“内黄,可以唐河水浸之,必愈。”宾主大笑。

这出“参军戏”的演出地点不在宫廷,而在帅府,也是当时常见的情况。“参军戏”披上喜剧的外衣,以笑话的面貌出现,是有难言之隐的。试想,“参军戏”艺人当着帝王和达官贵人进行讽刺,甚至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如果正颜厉色,直来直去,难免会招来祸殃。而代之以笑话的方式,嬉笑怒骂,进退自如,可以起到某种保护的作用,也反映了艺人用心之良苦。

三、咸淡见义

“参军戏”由两个艺人表演,即“参军”和“苍鹘”。关于“参军”,前文已有解释。关于“苍鹘”,任半塘《唐戏弄》指出:“回纥改称‘回鹘’。据《旧书·回纥传》,乃言‘捷鸷犹鹘’,然则音义兼取也。下文《痴大木大》节内论愚痴,曾举‘鹘鹭’、‘鹘突’,亦皆俳辞,乃取音。明人《询蒭录》谓宝石名,作‘雅鹘’,又作‘亚姑’,曰:‘盖番字译音,不必太求。’果能确知其为取音,而非取义,庶可以不必太求,惜乎今犹不能确知也,又焉能不求!‘鹘’义象捷,与捷讥近;‘鹘’音示胡涂,与愚痴近……当日造名,于两面之义,皆可采用,要未必专取鹘之猛鸷能击狐鸟一途。”杨宪益《释参军、苍鹘》一文中说:“过去在《参军戏》一文里,我曾考证‘苍鹘’就是‘苎姑’、Chauku或‘和尚’。至于‘参军’,却没有适当的解释。只以为‘参军’或与韩国的‘长生’有关,或为‘春’字的促音,这当然也是可能的。尤其韩国的神木‘长栍’,也有‘将军’的称号,而‘将军’一语,在蒙古或突厥语言里,都读为S覿ngün,与‘参军’音同。苍鹘在‘参军戏’里,则似乎是一个后加的因素,唐末的记载里始有苍鹘。后来苍鹘打参军,便成为‘参军戏’的特色!苍鹘既为和尚,他所打弄的对象,可能也成为当时佛教所排击的异教的象征。参军最初为‘将军椿’,是春气的象征。打参军,如同打春牛,是催促春天的一种感应巫术。后来加了大头和尚,‘参军’本身的意义,似乎也经历了一度转变。”上述说法都是从溯源角度来解释的,可供参考。(www.chuimin.cn)

在“参军戏”里,“参军”和“苍鹘”两个角色最初是固定的。“参军”不是罪人就是假官,都是艺人嘲弄的对象。后来,“参军”和“苍鹘”演化为角色名称,可以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但,他们的性格特点却又一成不变,有所谓一智一愚。“参军”属于智者;“苍鹘”属于愚者。当然是形愚实智,而不是真正的愚。

明于慎行《谷城山房笔麈》里记载了“参军戏”的演出情形:“优人为戏,以一人幞头衣绿,谓之参军;以一人髽角敝衣,如童仆状,谓之苍鹘。参军之法,至宋犹然,似院本戏文装净之状,第不知其节奏耳。”“参军戏”的具体表演方式有所谓“一问一答,咸淡见义”。问答当然是在“参军”和“苍鹘”之间进行的,当有主次之分。“参军”为主,类似今天相声的逗哏;“苍鹘”为辅,类似今天相声的捧哏。除一问一答外,“参军戏”里常常有打的动作。陶宗仪《辍耕录》载云:“一曰副净,古谓之参军。一曰副末,古谓之苍鹘,鹘能击禽鸟,末可打副净。”因此,“参军戏”又俗称“打参军”。

所谓“咸淡见义”的“义”当指“参军戏”的主题思想,“咸淡”当指“参军”和“苍鹘”之间的对立,主要体现在问答之中,却又不止于此。任半塘《唐戏弄》指出:“戏中发展情节、表现主题之方式原甚多,若由主要之两脚色相互问答,呼应抑扬以出之,亦其中之一而已。问答不限在说白,歌辞中尤便问答,亦可白问唱答,或唱问白答。呼应不限在声辞,情节之启承尤便呼应。抑扬则如参鹘之分智愚,先在形态表情,然后引起语言问答。问答、呼应、抑扬,固是咸淡,他若生旦之分刚柔,或任何二色间有强烈对比之表示者,皆是咸淡。兹下一说曰:以参鹘二色为主,循问答、呼应、抑扬之方式,以完成情节,表现主题,乃参军戏不易之特点也。”在这方面,“参军戏”对相声有着重大的影响。

四、灵活多变

“参军戏”灵活多变的特色有着多方面的表现。“参军戏”艺人有男有女。上面引的赵璘《因话录》中还有这样一段记载:

天宝末,蕃将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善为优,因使隶乐工,是日遂为假官之长,所为桩者,上及侍宴者笑乐。

阿布思之妻获罪,配没掖庭,却使她从业余爱好转化为专业的“参军戏”艺人。

“参军戏”有说有唱,以说为主。前面引的《云溪友议》提到的“俳优”周季南、季崇及妻刘采春“善弄陆参军,歌声彻云”,那么,具体情形又如何呢?书中载云:

(元公)赠采春诗曰:“新妆巧样画双蛾,慢裹恒州透额罗。正面偷轮光滑笏,缓行轻踏皱纹靴。言词雅措风流足,举止低回秀媚多。更有恼人肠断处,选词能唱望夫歌。”望夫歌者,即罗唝之曲也。采春所唱一百二十首,皆当代才子所作。其词五、六、七言,皆可和矣。词云:“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采春一唱是曲,闺妇行人莫不涟泣。

刘采春唱的是当时文人写的流行歌曲,带叙事性,颇受欢迎。有说有唱,说唱结合,演来十分灵活。

“参军戏”的表演常常是见景生情,随机应变,时而跳至故事之外,时而回到故事中来,形成戏内和戏外的有机结合。有时临场发挥,抓哏取笑,类似今天相声中的“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