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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文艺美学:刚柔相济

【摘要】:六、文艺美学中的刚柔相济文艺美学中的刚与柔一般表述阳刚与阴柔,是一组对立统一的具有民族特色的审美范畴,往往用来评价不同风格的文艺作品的艺术美。这段话与姚鼐所说的意思大致相同,说明要创造出理想的风格美,就必须以刚柔相济为手段。中国书法艺术对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的追求,毫无疑问受儒道两家追求理想人格的影响。当然,书法艺术中对阳刚与阴柔的表现,不是二者仅取其一,非此即彼,而是兼而备之,有所侧重。

六、文艺美学中的刚柔相济

文艺美学中的刚与柔一般表述阳刚与阴柔,是一组对立统一的具有民族特色的审美范畴,往往用来评价不同风格的文艺作品的艺术美。阳刚包括雄浑、豪放、壮丽、劲健等壮美风格,在语言上表现为雄伟劲直,在情感上表现为激烈奔放;阴柔包括修洁、淡雅、柔和、飘逸等柔美风格,在语言上表现为温柔徐婉,在情感上表现为含蓄绵密。

阳刚与阴柔思想是在中国古代哲学中阴阳之道的基础上形成的,认为与天地万物一样,人所禀赋的气(包括气志、情性和才性)也有阴阳刚柔之分,哪方偏胜,人的个性气质就偏向哪方,从而形成相应的或是阳刚或是阴柔的创作个性,决定其作品的风格特色,因此艺术美就有阳刚与阴柔两种类型。刘邵在《人物志》中把人物分为12个类型:强毅、柔顺、雄悍、惧慎、凌楷、弘普、狷介、休动、沉静、朴露、韬谲,基本上是以阴阳刚柔为指导思想划分的,其中强、雄、凌、弘、动、露等属阳刚,柔、慎、博、狷、静、谲等属阴柔。人物的品藻反映到文艺作品中就表现为作品的风格。刘勰在《文心雕龙·熔裁》说:“刚柔以立本。”把刚柔看成文艺作品的根本。他对文艺作品曾有综合性的论述:“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文心雕龙·体性》这八类中又可分为两两相对的四组:“雅与奇反,奥与显殊,繁与约舛,壮与轻乖”,这四组又可明显归为两大类:雅、显、繁、壮为阳,奇、奥、约、轻为阴。

清代桐城派文论家姚鼐在《复鲁契非书》中认为,属于阳刚之美一类的如挚电流虹;属于阴柔之美如烟云卷舒,温文而出。他还进一步阐明了二者之间的区别与联系:“鼐闻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文者天地之精英,而阴阳刚柔之发也。惟圣人之言,统二气之会而弗偏。然而《易》、《诗》、《书》、《论语》所载,亦间有可以刚柔分矣。值其时人,告语之体各有宜也。自诸子而降,其为文弗有偏者,其得于阳与刚之美者,则其文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如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其光也,如杲日,如火,如金谬铁;其于人也,如冯高远视,如君而朝万众,如鼓万勇士而战之。其得于阴与柔之美者,则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风,如云,如霞,如烟,如幽林曲涧,如沦如漾,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鸣而入于寥廓;其于人也,谬于其如叹,邈乎其如有思,暖乎其如喜,秋其如悲。”人所禀之气虽然有刚柔之分,偏胜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刚与柔是对立统一的,两者相反相成,必须调剂为用,刚柔相济。偏于阳刚的人用阴柔来调剂,才有利于创造阳刚之美;偏于阴柔的人用阳刚来调剂,才有利于创造阴柔之美。完全缺乏某一方,不可能创造出美的作品。姚鼐在《海愚诗钞序》里还说:“苟有得乎阴阳刚柔之精,皆可以为文章之美。阴阳刚柔并行而不容偏废,有其一端而绝亡其一,刚者至于偾强而弗戾,柔者至于颓废而闇幽,则必无与文者矣。”(www.chuimin.cn)

章学诚在《文史通义·质性》中也指出:“若夫毗于阴者,妄自期许,感慨横生,贼乎骚者也;毗于阳者,猖狂无主,动称自然,贼乎庄者也。”这段话与姚鼐所说的意思大致相同,说明要创造出理想的风格美,就必须以刚柔相济为手段。

由于受到中国儒家崇阳抑阴思想的影响,在中国古代文艺思想和文艺创作中,人们往往把阳刚看得比阴柔要高,倾向于推崇阳刚之美。姚鼐《海愚诗钞序》还说:“其在天地之用也,尚阳而下阴,伸刚而绌柔,故人得之亦然。文之雄伟而劲直者,必贵于温深而徐婉。”管同《与友人论文书》:“与其偏于阴也,则无宁偏于阳,何也?贵阳而贱阴,信刚而绌柔者,天地之道,而人所以为德者也……圣贤论人,重刚而不重柔,取宏毅而不取巽顺。夫为文之道,岂异于次此乎。”[4]中国古代的文学批评也多是赞誉和推崇阳刚之美。反映在文艺创作实践中,人们往往比较喜爱具有阳刚之美的风格的作品,俊逸超迈、辞气慷慨的“建安风骨”,雄浑壮阔、昂扬奋发的“盛唐气象”,豪放飘逸的李白,沉郁顿挫的杜甫,唱“大江东去”的苏东坡,吟“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李清照……这些闪耀着阳刚壮美光彩的诗歌及其诗人,在中国文学史上树起了一座座令人景仰的丰碑。在中国词学史上,一直有豪放与婉约两种风格的争论,尽管“词主婉约”的大有人在,然始终不及主豪放的人多势众。这样的审美选择是有道理的,当然,我们反对过分地赞誉阳刚贬低阴柔、重阳刚轻阴柔的观点和态度,认为对于两者不宜随意分轩轾,更不应该互相替代或轻此重彼。因为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是属于两个互为表里、对立统一的美学范畴,其不同的美学特征可以满足不同审美情趣的人的欣赏需求,作为两类风格迥异的艺术形态,也是繁荣文艺所必要的。

中国书法艺术对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的追求,毫无疑问受儒道两家追求理想人格的影响。当然,书法艺术中对阳刚与阴柔的表现,不是二者仅取其一,非此即彼,而是兼而备之,有所侧重。以王羲之为代表的晋人书法,由于晋代士人的价值取向,崇尚高迈俊逸的精神风格,洒脱清远的精神气度,其书法艺术总体上以阴柔为基调,含蓄蕴藉,寓俊宕之骨于清逸之气,柔中带刚;反之,清代又由于汉民族在心理上有着抑郁愤懑之情结,特别是金石之学昌盛,使书家从中获取一种强劲的动力,以释抑郁之怀。康有为梁启超的书法是这方面的典型代表,既有雄强浑穆之气象,又有意态潇洒之奇逸,刚中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