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探望张学良，香港告别蔡元培

2024-03-29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13．凤凰山探望张学良，香港诀别蔡元培1938年4月林风眠离开学校后，首先直奔湘西沅陵凤凰山，去看望正在被软禁的张学良。张学良收到条子后深受感动，也希望和林风眠见上一面。张学良踌躇了半天，决定在凤凰古寺见面。1938年12月林风眠离开张学良，又经越南、老挝去看望旅居香港病中的已72岁高龄的蔡元培。1939年7月4日，73岁的蔡元培还被推为国际反侵略运动大会中国分会名誉主席。

13．凤凰山探望张学良，香港诀别蔡元培

1938年4月林风眠离开学校后，首先直奔湘西沅陵凤凰山，去看望正在被软禁的张学良。关于张学良软禁凤凰山的逸闻，美术史论家李浴回忆：“我原是北平艺专1935年入学的西画班学生……1938初，杭州艺专也辗转到了沅陵，两校奉命合并，易名国立艺专……在此期间，还有一个见闻，也想说一说。那就是曾看到有一位头戴大斗笠、坐黄蒲团、乘舟在江心垂钓的人，问及同学知道是被囚禁于凤凰山的少帅张学良。听说林风眠校长曾去拜访过他。”^①1938年，张学良被软禁于凤凰山一年多。他几经辗转流迁，先后在南京宋子文和孔祥熙公馆、浙江奉化溪口雪窦寺、安徽黄山居士林、江西萍乡绛园、湘西沅陵凤凰山、贵州修文阳明洞、重庆歌乐山松林坡、台湾新竹井上温泉等地。湘西辰州软禁张学良之地凤凰山，山顶建有凤凰古寺，为明万历年间所建。寺旁古木参天，环境清幽。南山香炉山建有“风鸣塔”，塔高7层，气势雄伟；沿峭壁砌有石阶路，宛如彩带飘落江边。此时的林风眠无暇欣赏这些美景，他希望快些见到张学良。

张学良在凤凰山由一个特务加强连“保卫”着，只有要员才可相见，每日只有赵四小姐陪伴度春秋。林风眠无可奈何，就先偷偷地勘查了地形，他抓住了一个有利条件。原来，张学良被软禁的地方与上海美专的临时校舍毗邻(上海美专也逃难搬迁到凤凰山)。张学良每天出外散步，好奇的美专女学生争相一睹其倜傥风采，唧唧喳喳地倾慕说：“少帅真帅啊！”林风眠听后，忽生一计：让她们捎张条子给张学良，说明自己的来意。张学良收到条子后深受感动，也希望和林风眠见上一面。可是特务们森严地把守着，怎么见面呢？张学良踌躇了半天，决定在凤凰古寺见面。张学良每天除了散步还有一种自由，就是可以到附近的庙宇进香。决定之后，张学良也写了一张条子约定了见面时间、地点，散步时交给了美专女学生。

这天，张学良和林风眠按照约定的时间都早早来到了凤凰庙。张学良仍以其将军的威严慑服了跟随着的年轻“卫兵”，两个同庚的失路英雄终于相见。他们百感交集，张学良吟咏:“山居幽处静，旧雨引心寒，辗转眠不得，枕上泪难干。”^②昨天的高昂，今天的跌落，恍如隔世，世事无常啊。作为中华民族之脊梁，一个曾剽悍疆场，一个叱咤艺坛，而此时又多么酷似被宙斯锁在高加索山崖上的普罗米修斯啊。他们相对无言，“英雄失路，报国无门”，一个面对青山绿水，寒江独钓，长达五十四载春秋幽静清冷的软禁生涯。一个被罢官免职，沦为终身布衣。两个同龄人，不同的人生轨迹，却有着相似的遭际。

1938年12月林风眠离开张学良，又经越南、老挝去看望旅居香港病中的已72岁高龄的蔡元培。这一老一少，久别重逢，百感交集。充满理想主义的林风眠，本来去时还希望能得到蔡元培的帮助，可是当他真的见到蔡老时，却是世事沧桑，今非昔比。此时，年老体弱的蔡元培虽已似风中蜡烛，已经不能再给林风眠创造和争取机会了，可是，他那不朽的精神，刚毅的神情，仍然能给林风眠极大的鼓舞和安慰。这位曾经是民国社会举足轻重的人物、声名远播的大教育家，“学界泰斗，人世楷模”，而今竟流落他乡，“故国不堪回首”。林风眠黯然神伤，他似乎感到他这次与恩师可能是最后一次谋面了。林风眠辞别蔡元培后，回到上海，把妻子阿丽丝和女儿蒂娜暂时安顿在法租界，又在法租界总会举办了个人展览，展出作品一百幅，然后又去了重庆，他希望再找到机会……

1939年7月4日，73岁的蔡元培还被推为国际反侵略运动大会中国分会名誉主席。同年12月7日，他以《满江红》词牌，为反侵略大会中国分会作会歌，但由于知道爱女蔡威廉病逝的消息而突然发病。据蔡威廉的女儿林征明说：“外公不知我母亲过世了，就是在母亲去世的一年以后，他看了这张报纸，^③立刻晕倒而过世的。”“在国难深重，山河破碎，蔡元培因愤怒于国民党右派的堕落腐败，假抗日之名行铲除异己之实，不愿与蒋介石合作，隐名埋姓，客居香港之时，他也常常思念那才华洋溢而身遭困顿的长女。当他在报纸上突然看到爱女病逝的消息(家属本想隐瞒他)，老人深受打击，心力交瘁。十个月后，这位一代新文化运动的伟人，也默默地去世了。弥留之际，他只轻声地呼唤着：‘威廉！威廉！’也许，他不仅为失去爱女而遗憾，也为中国逝去了一颗将会大放光彩的艺术之星而惋惜万分！”^④

吴冠中回忆说，林风眠“唯一的伯乐蔡元培逝世后，林的处境每况愈下”。^⑤

注释(www.chuimin.cn)

①李浴《难忘的1938年》，黎力、郑朝《烽火艺程——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友回忆录》p．010，杭州，中国美院出版社，1998。

②张学良1938年作于凤凰山。

③2008年4月11日于中国美院南山校区，林征明提供重庆《中央日报》1939年6月30日《平民副刊》“蔡威廉女士遗作展览会特刊”。

④绥之《早逝的星——女油画教授蔡威廉》，郑朝主编《漫歌怀艺——中国

美术学院八十华诞回忆录》（中国美术学院校友总会编），杭州，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8。

⑤吴冠中《尸骨以焚说宗师》，《沧桑入画》，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