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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9
4.博物馆的启示
巴黎这个素有法兰西象征、饕餮的都市、生动的博物馆之称的大都市,古往今来吸引了多少求知者来这里汲取智慧和力量。这个法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可谓博物馆林立,集世界珍贵文物之大成。巴黎是历代王朝的京都,也是文学家、艺术家的摇篮,如果说巴黎生活的场景是莫里哀、雨果、巴尔扎克、大仲马等大文豪的创作源泉,那么塞纳河便是印象主义画派的母亲,1859年莫奈就是在这里开始画出了印象中塞纳河日出的阳光及色彩变化的。
那时欧洲在绘画上,继印象派之后,后期印象派、野兽派、立体派、抽象派、德国表现派等等相继出现。莫奈、塞尚、凡·高、高更、马蒂斯等画家,都是当时艺术舞台的领唱者。后期印象派之后,绘画就从自然主义的客观描写,逐渐转变成把客观翻译为主观而表现,忽视形似,注意内心的运动,以表现“自我”为中心,向过去一切绘画规范提出了挑战!彻底颠覆了以学院派为主的传统,这些当时的艺术思潮,对林风眠有着深刻的影响。
林风眠这个朴实的石匠后裔,面对着万花筒般的巴黎,他那么小小的年纪竟能心无旁骛,不为路边的花花世界所动,这也是常人不具备的软能力。从中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就储备了强大的内心世界,给自己修好了走向大师的桥梁,同时也给自己的艺术人生奠定了牢固的基础。尽管他后来的经历异常坎坷,但是,他从来没有怨天尤人,反而能泰然自若地笑谈人生。
林风眠在巴黎,面对着这目迷五色艺术的殿堂思接千载,他按照扬西施先生的指引,来到了塞纳河畔的卢浮宫这所全世界最大的博物馆。这所艺术圣殿,与当时的列宁格勒博物馆、梵蒂冈博物馆并列,号称世界三大博物馆,收藏了中外艺术名作四十余万件。面对琳琅满目的艺术世界,林风眠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林林总总的艺术品。那古代东方艺术、古印度、古埃及、古罗马、古希腊、古中国,欧洲中世纪、文艺复兴、西方现代派……尤其那镇馆之宝──米洛的断臂女神《维纳斯》、神秘而久恒微笑的《蒙娜丽莎》,以其伟大的艺术魅力摇撼着林风眠的心旌。按照扬西施先生的指引,他又来到陶瓷博物馆、东方博物馆和国家图书馆。那钻石一样斑斓的中国陶瓷,那古老而又琳琅满目,跨越了五千年的中国民间艺术,那蕴藏古今中外人类文化历史的浩瀚法典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使林风眠如痴如狂。林风眠啃着冷硬的面包,有时还饿着肚子,穿着单薄的衣衫,吮吸着“老大师”的琼浆玉液。
林风眠还继续在哥罗孟画室学画,因为他也深知西方素描课及油画是不可缺少的基本功,他也很愿意画素描,而且画得很细腻。这时,他口袋里的法郎早已不够买画布、颜料和书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衣、食、住的最低费用中再节省一些。他住进了更小的阁楼,穿着更加单薄,已难挨巴黎的严冬了。吃的就更简单了,每天去买过期的硬面包及劣质的黑面包。就这样,他以顽强的意志,专心致志地学习。
林风眠除在哥罗孟画室学习素描、油画的基本功外,就是经常带着厚厚一沓画纸到陶瓷博物馆去画速写,勾勒那古中国、古希腊、古埃及瓷器的精美造型。他还极认真地研究描绘出已消失了的古萨斯人的陶器,准确地记录了古朴而高雅的样式,精美的兽类及植物纹样、色彩,甚至对因烧制的不同温度而产生的黑色和棕色,以及涂绘的材料,都作了极精细的研究。林风眠对已消失了的古埃及王朝前的陶器,也做了深入研究,不同的精美的造型,器面上各式细腻的图案、花纹,他都作了极细致的记录和描绘。在博物馆,林风眠对已消失了的马格德林文化也做了认真的研究,把那些佩饰上的几何线形装饰都描绘记录下来。这些丰富翔实的文字和图像数据,都收录于他1928年写的《原始人类艺术》①一文中。
最让他流连忘返的,还是那些中国的传统艺术。在陶瓷博物馆,那仰韶文化中半坡彩陶的鱼纹,那马家窑彩陶的蛙纹、几何纹,令他怦然心动。最使他心醉的是,宋代瓷器的造型与清洌的色泽和它半透明、光滑的特质。他后来作品中的白鹤和仕女,明显地受到这些传统陶瓷艺术的影响。还有那宋瓷、清瓷上的简笔山水、花草、人物,他都极认真地描摹。尤其是定窑和磁州窑的瓷器上古朴、流利的线条,只简洁的几笔勾画出的形体,便栩栩如生。还有那大器简雅的青花瓷,它们没有丝毫造作,没有迟疑,所以元气充足,生趣盎然。这些纯真的艺术给林风眠一个新的起点。在东方博物馆中,那些青铜器的铭文图案纹饰,战国漆器上的动物造型,汉代画像砖、画像石的刚健简洁的优美线条,朴拙单纯的造型,也都深深打动了林风眠,都形成了他日后创造自己艺术风格的资源。(www.chuimin.cn)
林风眠不满足于博物馆中的造型艺术,他还要到书籍王国中去漫游,从文学、哲学中吸收艺术的养分。由于好友林文铮先于他来到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于是林文铮可以当他的导读。他们在图书馆里,有时看开架书,有时干脆借回一大堆,在宿舍里阅读。在书中,他认识了大哲人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康德、叔本华、尼采、柏格森,也认识了文学家歌德、托尔斯泰、荷马、雨果;认识了大诗人拜伦、雪莱、但丁。这些大智大慧的文人、哲人,给他的心灵插上了双翼,使得他在艺术的苍穹中,进行深邃睿智的思考,向着高远的目标翱翔。阅读柏格森《生命与时间》,他透彻地领悟了所谓生命向上物质下降的哲学阐释。他认为所谓生命向上,物质下降,就是说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生命的延续,也就是生命的激流──精神的不可遏止,而此时,物质需求就越发是次要的了。
林风眠在博物馆、图书馆中得到了打开知识宝库的神秘符咒,这正是他生命激流的渊薮,因此也就有了不可遏止的精神力量。他及时从学院派的泥潭里挣脱出来,走进欧洲的古典主义,了解欧洲人文主义的传统,认识了新兴的现代派绘画的本质。从而,他的生命激流又荡起一个漩涡:如何从世界美术的背景中来认识中国美术的价值及地位?在思考中国未来艺术的同时,他准备从古今一切优秀艺术中寻找到个人风格,准备奋力创作出融会中西,具有民族特色的林风眠式的独立绘画。
关于博物馆的记忆,林风眠暮年隐居时还触景生情地回忆:“春天到了,上海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可是在巴黎那高耸的东方博物馆,和陶瓷馆一定还是从前那样阴森寒冷的吧!在这时候是不是还有人带着笔和纸,啃着冷硬的面包,在对着东方的古董,鉴赏和临摹呢?四十多年前我曾经在那里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晨昏,也是在那里开始学习我们祖国自己的艺术传统。……说起东方博物馆和陶瓷博物馆,不由得又使我怀念起我的法国老师——浮雕家扬西施来了。”②
注释
①林风眠《艺术丛论》南京,正中书局,1936。
②林风眠《回忆与怀念》,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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