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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1
沈从文先生送给肖凤的墨宝
这件事需要从头说起。
那是1981年的秋天。林非从美国开会回来。在会上邂逅的华裔女作家陈若曦,托林非给沈从文先生带来了一盒巧克力。林非请我给沈先生送去。
去之前,我先给沈先生府上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估计是沈先生的夫人张兆和女士。我说明了原委,并约定了时间。之后,我就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
记得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我骑着自行车,找到了崇文门新桥饭店旁边的一座宿舍楼,此楼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职工宿舍,楼里的单元大小不等,好坏参差而沈先生的家,就在这座大楼的一个面积很小、朝向很差的单元里。
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女士,看样子有50岁左右。她高高的个子,身材窈窕,衣着朴素,但是掩饰不住高雅的气质。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能够肯定,这位就是张兆和先生。我说明了来意,她很客气地请我进门,把我领进了沈先生的小屋,就退回到另外的一间小屋里去了。
我走进的这间房子面积很小,是沈先生的书房兼会客厅。虽然我早就读过《边城》,但是与它的作者见面,这是第一次。然而这第一次的印象,却非常强烈而深刻。
沈先生坐在一张椅子里。他带着一副度数很深的眼镜,态度极其平和安详。
他说话时,带有浓重的湖南湘西口音,我的听力不算坏,作学生时,就遇见过南腔北调的诸位老师,但是听沈先生讲话,我必须侧着耳朵仔细倾听,才能听懂。
我把那盒巧克力双手呈递给他,他说:让林非代他谢谢陈若曦女士。
他问我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告诉他是教书的。他问我在什么学校教书,教什么功课,我都一一向他老人家禀告。当他知道我是讲授中国现当代文学的教师并且在课堂上也讲授他的作品时,他说了一句当时令我非常吃惊,至今都无法忘怀的话。他说:
“你不要在课堂上讲我的作品。”
有多少作家都希望在课堂上讲授他或她的作品哪,可是沈先生的态度,与他们截然相反。这让我感到十分惊奇。
我不禁脱口而出,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他说:“它们都已经过时了。我写的是过去的事情。”
一位著名的大作家,说自己的作品已经过时了,还不让研究者在课堂上向学生们讲授,这样的言辞和态度,我可是生平第一次碰到。
我说:“沈先生,无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非常喜欢您的作品。怎么可能不讲呢?我是每年都要讲的。”
他看我的态度很坚决,就转变了话题。
这时,窗外传来了汽车的轰隆声,我觉得很吵,这才发现,原来沈先生书房的窗户正对着马路,窗下就是车水马龙。刚刚走进沈先生府上的时候,因为太专注于观察沈先生本人了,没有注意到噪音。现在,随着谈话的深人,心情渐渐平静了,噪音就顺势钻入了耳朵中。我想,中年的我(当时我是中年)都受不了这样的吵闹,沈先生已届老龄,他不是更加受不了吗?
我忍不住问沈先生:“这样的环境,您怎么工作呢?”(www.chuimin.cn)
他却回答说:“这已经不错了。有房子住了。”
稍微停顿了片刻,他忽然提起了他的一位老相识,又接着说:“我是老百姓,只能住这样的房子。人家做了官,不一样的。”
我向沈先生说起了当时社会上出现的一股中国现代文学热潮。说起了在“文革”时期长大的孩子,从来不知道20世纪中国还曾经有过那么多的作家,那么好的作品。说起了现在的青年人,正满怀着热情,读他们的作品。
谈到这里,他就向我介绍了一位研究他的青年学者,说这位学者是他的同乡,刚刚从北京一所名牌大学的中文系研究生毕业,已经分配回了湖南老家,在一所大学里任教。大概是因为沈先生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内,总是被这个或那个权势人物反复批判和压制的缘故,他非常敏感,甚至有点儿多疑。
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我很难理解的话。他说:“因为是研究我的,所以不能留在那所学校里,只能回湖南。”
我不明白为什么研究沈先生的人就不能留在那所学校,所以很冒昧地发出了疑问:“为什么研究您的人不能留在那里呢?我不明白。不会吧?”他沉默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说:“我不是黑色文艺吗?”
我想,时代已经前进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不会有人再重复那种调子了,也不会有人再认同那种说法了;但是大概此事对沈先生的伤害太深,在他的心中总是留有阴影。我很想安慰这位老人,又找不到特别好的词汇,只能讷讷地说:“现在没有人同意那种说法了。”
因为沈先生的口音太重,我当时没有听清楚那位青年学者的名字。巧的是,两年以后,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策划出版的中国现代作家传记丛书系列里,我是《冰心传》一书的作者,而这位学者就是《沈从文传》一书的作者凌宇先生,虽然我至今都没有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但从他的作品看,他是一位很有才华的人。
那次的拜访,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沈先生独特的性格,却给我留下了非常强烈的印象。
不久之后,我收到了沈先生寄给我的一封信。打开信封一看,是沈先生送给我的一张墨宝。这真让我喜出望外。
这是写在一张宣纸上的条幅,沈先生在下款中注明:“拟枝山书”,沈先生的笔法是仿明代书法家祝枝山的。为什么沈先生会对祝枝山的书法情有独钟呢?我想,大概因为祝枝山是苏州人,而沈先生也在苏州住了很久,他与夫人就在苏州相遇,对苏州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吧。
日照香庐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沈先生自谦地注明:“沈从文习字时年七十九岁”,下面有一个非常雅致的红色印章。
最令我汗颜的是,沈先生还在条幅上题字曰:“肖凤先生正”。我有什么资格“正”呢?不过是让我更加尊敬这位饱经沧桑的老人罢了。这张墨宝我至今郑重地珍藏着。
(原载《河北日报》2007年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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