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玩笑改变人心

原说秋雨不停，我可以轻松许多时日，尽管秋雨把心情搅得乱七八糟，可是能躲在家里也算是一桩不错的事情。可是早晨还没有起来，就有电话打来，说是省上和市里要来八位领导到我们县来检查工作。当时我问都是什么级别的，可怜的办公室的同志说他没有敢问。其实我理解，其实我问的也实在太乏味，既然是上边来的人，还有什么级别之分呢。对于我们来说还不都是领导。

尽管秋雨不讲情面，看来我的懒觉是睡不成了。尽管心不情愿，可还是得从床上爬起来。即然是上级来人，我也就刻意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虽说这么些年了，在我这狗眼里看到什么差不多都一样。可有时候觉得中华民族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很讲礼貌的民族，咱可以无所谓那些现实的无聊，但不能亏欠了祖先的英明。

准备了半天，一看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心想领导也该来了，要不然还真有为了赶饭局的意思。我冒着毛毛秋雨来到单位。同志们都在，他们大概也觉得需要有个接待上级领导的样子，所以把我的办公室给仔细地清扫了一遍。坐在干净的办公室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吃饭的问题。不管上级领导怎么想，饭总是要吃的。因为这次来人不少，我就让安排在上点档次的饭店。

办公室的同志问我是什么标准，我随意说便饭。可是我发现办公室的同志站在那里没有动，于是就用目光打量着他，意思是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同志的心是可怜的，虽说我也曾经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可是我那个时代似乎比今天要好许多，因为那个时代还有信念，还有一点公理。

“不带酒吗？”同志小心地问我。

“不带了，现在没有人喝酒。”我说。其实我是按照自己的好恶在说这个观点的。自从我有了糖尿病，大夫说不能喝酒，我就彻底地戒酒了，而且坚持得很不错，到今天大概好像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

“有省上的领导，不带酒，我怕人家说咱们不重视，你看……”同志永远都是这么的小心，我知道同志是好心，可就是这样的好心，他也没有勇气把话说完。

“那就把酒带上吧，就用咱们家乡的杜康酒。”我知道，只要带上酒，菜肴的档次自然也就要跟上去。听说上边是来检查秋播和合作化组织的建设情况，这个我们单位有专门负责的分管领导，所以我让也通知上一起去陪吃饭。

大概也就是十一点刚过，他们就来了。市里来了一位副局长，省上来了一位处长，其余的就是科长还有司机了。好在都是一些熟人，来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话，工作没有说两句，我们就直接去了宾馆的那个特大豪华雅间。既然我是主人，所以总得说几句客套话，客套之后我们就开始进入了主题。

如今吃饭已经不单单是吃饭了，我感觉有一种文化在里边，先不说这个文化有没有档次，够不够质量，就从中国的现实来说，似乎多少还是有些积极的意义。先是省上的赵处长开言了：“今天能来贵县，实在是三生有幸呀，不愧是苹果之乡，不愧是中华酒乡。我看这酒就是好酒呀。是不是太丰盛了。”

“哪里哪里呀！”我赶紧接住话：“小地方，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大家，已经都过意不去了，处长大人还这样说，我可就更是无地自容了。”尽管我最烦饭桌上这些扯淡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场合，还就是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

“不客气了，我们先干了第一杯。”市局李局长说：“这么好的美酒，不喝都有些辜负主人的心意了。”大家举杯，喝了一杯，都不约而同发出赞叹，说的确是好酒呀。看大家还都尽兴，我也就把酒的来历说了一遍。“这是我们县十几年前生产的杜康酒了，那时县上穷，没有钱发工资，就是用酒发工资的。我不能喝酒，所以就一直放到了现在。今天听说是各位领导前来，我才把它从床下翻出来。我想，老年陈酿一定不会错的。因为我们的酒至少是用粮食酿造的，不像现在有些酒，听广告好像就是天宫的琼浆玉液，可其实都是酒精兑着水。”

“说的没错。”赵处长接过了话头：“如今这社会也就是假的太多，不过说来也奇怪，好像我们的社会就认可假东西。人说酒是粮食精，如今中国人都喜欢喝酒，是不是因为酒的原因，个个都成精了。”

“呵呵！”市局李局长到我们市局时间不是很长，对他过去的情况，我还不怎么了解，不过看他胖胖的身材，憨厚的笑容，我倒是觉得他似乎也是个性情中人：“酒就是成精的东西呀，今天我给大家讲个故事，说是当年杜康酿出酒特别难喝，怎么调制都不管用。于是杜康就去寻访大仙，结果大仙告诉他需要人血，至少是三个人的血。于是杜康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在大路旁等着，首先来的是一位书生，他上前讨了一滴血，再下来是一个武士，最后来的是一位疯子，就这样，三滴血造就了当今的美酒。可是也就是这三滴血的灵魂也留在了酒里。”

“是酒的精髓？”李局长说到这里，我已经基本知道他故事的要义了。“是呀！如今你看酒桌上，开始的时候是文质彬彬，再后来就是摩拳擦掌，到了结尾就是疯子了。”李局长说到这里突然把话题一转：“我去过人家外国，那里人家是从来不劝酒的，酒这个东西就是这样，说是好东西，它还就是好东西，说是王八蛋，它也就是王八蛋。不过我想，要想建立一种秩序，恐怕酒精不会扮演什么好角色的。”

“既然说到秩序，我们就用这个话题说说自己对当今社会的感受，大家说怎么样？”赵处长不愧是省里来的人，说什么事情总是要高一个层次：“你是主人，就从你这里开始吧。”我没有想到，赵处长会拿我这个山里人开刀。因为关于秩序的问题，我没有思考过，而且也很不愿意去思考。在一个无序的国度里，还说什么秩序呢。不过今天可是省里来的领导下的话题，看来不说两句是不行了。

“秩序是什么，让我说就是混沌和明晰，明晰了就是有序，混沌了就是无序。别的咱不敢说，因为在座的诸位都是领导，吃的都是政治饭，我也就说说经济，说说中国的股票，因为在我的眼里，中国的经济正在从一个原始的明晰走向我也说不准的高级混沌。没有道理可讲就是今天中国最大的特色，如果用一句大家喜欢听的话说，就是什么都处在一个无序的阶段。骗人和说教成了一码子事情，情人和爱人没有了界限，官匪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概念。”

“哈哈……”这时沉默良久的一位科长插话了：“说的激烈了点呀，马上就是十七大，正在讲和谐，你怎么来这么大的气呢。”其实我知道，这位科长也是心里有气呀，听说他现在还是个代理科长，原来组织上说让他主持三个月，可现在已经主持快一年了，还是没有转正，我想，放到谁身上恐怕都不会是个滋味。这阵子他说出这么一席话来，我想多少有点歪打正着的意思。

“没错，接受批评。”我说：“对了，你的科长正式任命了没有？”其实我就是有意这样问。

“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科长这一反问，倒让我觉得自己不该用这个做话头的。

“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无序的表现，你说说，如果你不行那就换人，如果行就任命，这样放着算是怎么回事呢。现在中国可不就是这样。要开十七大了，专家说股市已经有了资金缺口，技术上有了回跳的要求，可是大盘指数就是疯涨，如果细心的人谁能看不出其中的奥秘呢。国家控股的几家公司没有道理地就涨停了，一年多很少动弹的股票，突然在一夜间就成了热股，而且涨得连看的人都有些胆战心惊。你说说，现在还有什么道理呢？”“我们党还是有道理可讲的。”市局李局长大概是怕我们说得太远，于是自告奋勇地把话题接了过去：从理论上讲，民众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栋梁。想想，我们党也不容易，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么多的人，动一动，有时候也是会天摇地动的。再说了，我们要发展前进，按照常规怎么能行呢。做点我们想不到的事情，做点丢人的勾当，其实不能说是无序，让我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秩序。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秩序就是社会生成的概念，我们说中国特色，可是到底什么是中国特色呢？我们能不能换一个角度，换一种思维的模式来看待这个问题，也就是说，既然我们不知道什么是中国特色，就先把这一切当成中国特色吧。”

“说得好呀，难怪是市里的局长。”赵处长说：“单就你的这种逻辑关系就可以说明什么是秩序，至少说明了什么是做官的秩序。好了，不说了，也不能再说了，看来我们还是不要耽搁了好酒，辜负了主人的美意。不管是书生和武士，还是疯子，我想，在酒桌上兴许就是一种玩笑。”(www.chuimin.cn)

“不光是玩笑，是中国食文化酒文化和现代官文化的活生生的展现，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我知道大家已经吃饱了，既然吃饱了，总是要结尾的。谁让咱是主人呢，既然是主人，就不能不说主人的话，至于说能不能办主人的事情，那就只有在下桌酒席上见了。

大家尽兴，我也尽兴。秋雨也许还要下，可是再下，也浇不灭中国混合文化带来的怪胎文化的繁荣……救市计划救不了美国经济？

华尔街的的动荡一下子搅乱了全世界。每天晚上我几乎都要看央视关于华尔街金融风暴的专题节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多了，我倒觉得华尔街没有什么不对，它现在展现给我们的正是一种金融经济的规律。要我说，华尔街的金融动荡其实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理，那就是别想着用一种图腾来完善自我的理想；别想着用一种政治来拯救生命的存在基础。

我不是学习经济的，对于经济的那些高深理论几乎不懂。但是我知道，经济成就一种社会，同时它也可以揭示社会的一种无聊。金融危机也许也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种必然。记得我在书本上读到过关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那场全球金融大风暴，让亿万富豪一夜间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为此不少民众无法承受那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竟有不少人就此告别生命。今天也许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但是看到石油一会儿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一会儿又暴跌得让人有些不知所措。金价一会儿创历史新高，一会儿又跌到几个月来的新低。就连美国第四大银行说破产就破产了，一夜之间世界好像失去了某种平衡，仿佛有点我们不久前的那场骇人听闻的汶川大地震。

俄罗斯的股市几天内狂跌，竟让当权者只能用休盘来做抵挡。当然了，头号经济大国美国用嘴和休市显然是无法平息当今的经济狂潮。前段时间，布什总统提出了一个七千亿美元的救市方案。先是在参议院折腾半天，最后竟然没有通过。对于美国的政治和经济，我还是做过一些思考的，对于他们那种喋喋不休的争论多少也有些习以为常。

后来参众两院通过了，好像还给人一种挺邪乎的感觉。不过，了解美国社会的人就会知道，在美国，一种决议一旦形成，那就会成为一种巨大的力量。当年美国在出兵伊拉克的时候，参众两院就是众说纷纭。甚至在投票表决的时候，主战派似乎才多出几票。当时的世界，也包括萨达姆，便误认为连美国自己都不能达到统一，所以战争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是当战争爆发以后，美国民众竟然有了惊人的统一，特别是参众两院再追加军费的时候，竟然会出现全票赞同。

这就是美国的政治，也是美国人治国的理念。今天布什提出的救市方案也是一波三折，不管怎么说，总算通过了。今天看到一则消息，说只要布什总统签字就可以生效。面对世界范围的经济危机，我觉得美国的姿态还是值得令人称颂的。有人说，这次金融危机都是美国惹的祸，就应该有美国自己承担。可是让我说，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过程中，到底谁是中流砥柱？到底谁是罪魁祸首呢？

美国出手了，在我觉来至少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总算有了个转机的可能。经济毕竟不是政治，不是说说伟大，搪塞一下民众，意淫一下民众的精神就可以完事。因为政治的高调总是暂时对生命的存活质量构不成威胁。经济是社会一种物质存在的最简单和实际的理由。它的过程就是一种社会进步和倒退的尺度。

有时候，我觉得中国太过地看重精神的力量。当然这和我们的民族文化是分不开的。不可否认，中国的历史进程中，关于精神的诠释有时候还真的是可以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我不是想诋毁精神的力量，我只是觉得事物的发展规律应该有一种物质作为基础的。当年萨达姆一夜之间出兵科威特，竟然把一个主权国家变成了自己的第十九个省。在当今社会格局里，如此的作为显然是无法得到公允的。

当时的中国也说话了，可也就是说说而已，最后还是世界的力量让这种强盗作为付出了代价。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再美妙的高调也不及一小步的行动。金融危机严格说起来不是那一个国家的错。既然美国能出资七千亿美元来挽救金融市场，至少也算是给已经深陷泥潭的人们带来一丝精神的期望。

关于中国的资本市场，记得我也写过不少的文字，尽管对于资本经济我是一个门外汉，但现实的摧残却不能让我感受不到一点的苦涩。不到一年的时间，中国股票从六千多点掉到了一千八百点。许多人的资产缩水百分之七十还多。可就是这般惨不忍睹的场景却被有些人说中国的经济基本面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我不懂什么叫经济基本面，我只是看到，前年大肉还是五块多钱一斤，现在已经变成了十二块钱一斤。燃油也涨了百分之六十多。昔日下顿馆子，也就百十块钱，可现在没有二三百块那是走不出来的。就是马路边上的擦皮鞋的，价格也从原来的一块钱涨到了两块钱。

有人问，中国的现实是什么？让我说，这就是中国的现实。因为这些东西关乎民计民生。至于说奥运会，神七上天，也许它们带来的就是一种精神，一种政治的图腾。今天上网冲浪，看到一个帖子，说美国七千亿美元也不能拯救美国经济。心里不由暗暗地觉得好笑。七千亿美元拯救不了美国经济，那么多少钱可以拯救中国经济呢？！

听说中国现在已经做好了应对金融危机的办法，好像是多种预案。说到中国预案，我也写过文字。如今盛行预案，动不动启动多少级预案。汶川地震了，我们几乎所有的预案都被启动。三鹿奶粉出了问题，好像也启动了紧急预案，可是一万多婴儿已经出现问题，不知道预案能给他们可怜的生命一个什么交代。

很早的时候，我读过柏杨写的《丑陋的中国人》，当时觉得柏杨也太有点不给自己的民族留面子了。不过今天看起来，柏杨还是很英明的。至少他让我们明白了，中国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根源是什么。人家救市有行动了，我们却说三道四。我们拿出了其实让我说真实狗屁作用也不起的预案，就连篇累牍地自夸不止。我不知道，中国的这种华而不实、自欺欺人的伎俩，到什么时候才算是尽头。

也许七千亿美元拯救不了美国的经济，但是美国人的那种务实的精神的确需要我们去体会。不要总把意识形态的东西拿出来去和人家说事。动不动就是什么里程碑，动不动就是什么划时代。神七上天值得庆贺，但是我们把这一切说成了一种什么的力量，什么的作为，让人听起来多少都有些心里发酸。

不是我刻意要表扬美国，人家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就把人送上了月球。可是我们的媒体竟然有人说，那是一场阴谋，有可能是虚假的。我不知道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总要用当今中国的现实去衡量人家的修为呢。就像今天出现了经济危机，本来那是全球的事情，可我们总说是美国的责任。既然是美国的责任，那么我们的经济和资本市场怎么也跟着人家荣毁共存呢？

我们经常说，人家用了一百年时间走完的经济历程，我们用几十年就完成了。可是我想，我们民族号称五千年的历史难道是生活在真空和空中楼阁之中？对于历史我们可以反思，也可以回味。绝对不能去比对。因为那样产生出来的效果只能是鲁迅笔下的阿Q。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不管人家美国怎么样，不管美国最后经济走向何方，人家已经开始行动了。我想世界的存在和发展都是来自于行动。没有行动就不会有存在。没有了存在，精神还能是什么东西？政治还能成为什么好货色呢？

资本市场缩水好多个万亿。我们还是有人说牛市的格局没有从根本上发生改变。人家拿出了美元，我们却说三道四。我想，就是再少的美元，对于金融市场来说，恐怕也要比预案不知好上多少倍。

其实现在的中国，我们根本用不着去听什么大话屁话，我们只要细心地去感受就可以了。如果要真的想走出那种无聊的政治和说教，那我们还就是应该勇敢地面对现实，承认现实给民众带来的心灵灾难。

我不知道这次金融危机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最后给民众带来什么样的不幸和灾难。但我知道，就当前的现实，想从中国的经济发展中分享成果，那只能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还是真实一点吧，因为真实了，社会才有可能从一种自由走向必然。还是务实一点吧，别说奥运挣了多少金牌，还是看看民众的碗里到底能有几块肉。别说人家美国，还是认认真真地说说我们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