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海日志：摄影家不加水印，我却加上，岂不是混蛋？

2024-01-23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在第一时间，我去掉了水印。摄影家本人都没有加上水印，我作为转载者加上自己的水印，岂不是很混蛋的事情？有，《女友》和《故事会》，也都销量惊人，横扫一切报刊亭。水印能保护传统媒体形态的公众号，保护它们的内容在传统传播过程中持续获得用户。这种共同成长，共同存在的感觉，是和传统媒体以及传统网络媒体所完全不同的。我当然有我的水印，而且这个水印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

微信团队昨晚新增了公众号图片水印自定义功能，这样我就可以选择是否需要在图片上添加水印以及何种形式。在第一时间，我去掉了水印。

你可能想到这是因为我太过龟毛，为了美而舍弃水印。这并不全对，主要原因是我的大量图片都来自海外的摄影家，是他们的摄影作品。摄影家本人都没有加上水印，我作为转载者加上自己的水印，岂不是很混蛋的事情？

那么，我不担心转载和抄袭么？首先，我并不反对私人把图片保存下来，分享到朋友圈，或者自用。对于摄影师或者我而言，某个个人愿意分享使用这些作品，这是最大的褒奖。

而商业机构，例如媒体或者网站转载，这是中国互联网的痼疾。媒体有广告费，网站有投资有收入，甚至已经上市。但是，并不妨碍它们耍流氓。典型的流氓手法有二，一是“洗稿”，某些门户网站直接取用我的内容，在文章下面注明转载自某某内容采集站。二是“UGC”，号称这是自家用户的个人行为，用户自行转载发布，网站无法逐一核实，只是给了个推荐而已。

我作为个人，连个法律顾问都没有。别人是有整个法务部，满屋子律师做后盾。个人维权的成本太高，所以最多也就是讽刺一下，没有太多办法。

而微博和微信的营销号直接抄袭的例子就更多了，类似那篇《微信启动画面的秘密》，我在不下十个微信公众号里看过，而且都把我的名字和《槽边往事》都去掉了。另外一篇《为什么你那么文艺，却没有爱人》也是被各种情感营销号拿去直接用了。如果有回帖功能的话，我很想去跟贴大赞作者。

这些营销号我一个都没有点名批评，为什么？因为它们正需要我这么做。微信没有排行榜，没有推荐列表，6亿多用户的恐怖流量没有办法导入公众号里去。但是，只要是我在这里点名，实质上就是一次推荐，增加了这些帐号的曝光度和流量。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另外一点，不知道你思考过没有，中国主流的文化产品形态是什么？是文摘。无论是《读者》，还是《青年文摘》，销售量都大得惊人。从报纸来说，《参考消息》颇受欢迎，即便完全市场化了也可以有一席之地。长期来看，这是一个训练读者的过程。《读者》开办了三十多年了吧？正是它训练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使得心灵鸡汤到今天都泛滥成灾。

这是成功的案例，所以等有了网络，网络上做内容的营销号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做文摘，去聚合各种内容。这就叫路径依赖，在平媒时代做文摘能够成功，在网络上也依然如此。在平媒上心灵鸡汤能抚慰人心，在网络上就可以继续煲汤。

主流文化产品形态中有原创么？有，《女友》和《故事会》，也都销量惊人，横扫一切报刊亭。网络上也有对应的形态，《故事会》变成了起点中文、纵横中文这样的网络小说站，一样有惊人的用户群。《女友》则可能分散一些，天涯八卦版和红袖添香网各自承担了一部分功能。

那我在哪里？我既不做《读者》，也不做《故事会》，我只能做我自己。水印在这件事情中能起到多少作用？我觉得微乎其微。开办微信公众号《槽边往事》以来，我已经完全摆脱了媒体形态。

绝大多数找到这里来的人，不是因为看了某篇文章觉得不错，发现水印或者签名是和菜头，所以才来到这里。而是觉得和菜头这人挺有意思，从朋友的朋友那里听说，从朋友圈看到，慢慢聚集起来的。关于我写的内容，根本不会进入新闻搜索引擎的结果，也很难在微博上形成讨论。这和《一个》，或者《大象公会》完全不一样。

所以，文摘类营销号转载也罢，抄袭也好，拿走的是内容。但对于我来说，现在内容已经变得并不重要了。在“菜头文章很好”和“菜头这个人有趣”之间，我宁可选择后者。后者使得我保全人格化，是个活人，而不是一本杂志，一个媒体，那么我就拥有了各种尝试的可能。(www.chuimin.cn)

读者消费我，并不是消费一篇两篇文章，而是消费这个人。这个人写什么，说什么，甚至只是发起一个简单指令，告诉读者输入“点个赞”会有惊喜，这都是人们留下来的原因。而只要留下来，大家日复一日地玩耍，就形成了宝贵的共同经历，彼此有了信赖和默契，这比媒体和读者之间的关系要精妙复杂多了，也要美好具体多了。

一枚水印可以保证这一点么？水印能保护传统媒体形态的公众号，保护它们的内容在传统传播过程中持续获得用户。但是对于我没有用，我的读者反馈说，有上班族在地铁和公车上读我的文字，有母亲和幼儿把我的语音当作睡前故事，还有夫妇用我的语音作为背景啪啪啪（这个不推荐，52秒太伤人了）。

这种共同成长，共同存在的感觉，是和传统媒体以及传统网络媒体所完全不同的。我为什么从来不说我是自媒体，就是因为这个。我就压根没打算做个媒体，这根本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我当然有我的水印，而且这个水印是任何人都夺不走的。亨利.米勒在《黑色的春天》里做过很好的表述，这里引用过来作为结尾：

“天使在那里要领你上天堂，在那里都是正的，没有负的。天使在那里就像一个水印图案，你的无差错的视觉的保证。

天使没有甲状腺肿，是艺术家有甲状腺肿。天使在那里把欧芹的小枝掉到你的煎蛋卷里，把一枝三叶苜蓿插进你的纽扣洞。

我可以将神话从马鬃上擦去，可以将黄色从长江上擦去，可以把枣椰色从平底船上的人身上擦去，我可以把云彩和包裹带叉状闪电的花束的薄纸擦去，但是天使我擦不掉。

天使是我的水印图案。 ”

（题图摄影：Neil Howard）

禅定时刻

（图片来自：热血方恨少）

2014-01-16 和菜头槽边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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