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征服自然的恶果：欧美生态文学的教材

2024-01-22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征服和统治自然也许会给人带来一时的、自以为是的快乐，但由于失去了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人类将承受长期的精神痛苦。

3.揭示征服和统治自然的可怕恶果

卡森指出：“我们总是狂妄地大谈特谈征服自然。我们还没有成熟到懂得我们只是巨大的宇宙中的一个小小的部分。人类对自然的态度在今天显得尤为关键，就是因为现代人已经具有了能够彻底改变和完全摧毁自然的、决定着整个星球之命运的能力。”人类能力的急剧膨胀，“是我们的不幸，而且很可能是我们的悲剧。因为这种巨大的能力不仅没有受到理性和智慧的约束，而且还以不负责任为其标志。征服自然的最终代价就是埋葬自己”⁽¹⁵⁾。

卡森的话令人想起俄罗斯诗人舍夫涅尔的一首诗《箭》。诗人说，那只飞向猎物的箭“射的不是鹫，/不是森林密菁里的猛兽，/……我射出去的恶箭，/在田野上飞呀飞进。//穿越森林的一排排树木，/……把一簇簇浪花带起/……也把座座大山钻透/……我那有罪过的箭，/飞呀飞进我的谷地——/它环绕着地球飞来，/为的是扎进我的背脊”⁽¹⁶⁾。

加拿大诗人丹尼斯・李在《文明哀歌》里这样说：“那种人把威士忌和暴力的机器/施展在原始、土著的土地上/贪婪天真地攫取它而不去爱惜。”诗人进一步指出：“对大自然的征服的结果不是提高了人类文明而是阻碍了人类文明的发展——对土地进行掠夺性开发的政策正同对大自然怀有敌意的倾向一样，最终将导致城市走向灭亡。”⁽¹⁷⁾

刘易斯在《人之废》里指出：“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在其功德圆满的时候却是自然对人的征服。每一次我们似乎是胜利了，却一步步地走近这一结果（与恩格斯著名的“一线胜利二线失败论”如此地相似！——引者评）。自然所有表面的退却，原来都是战术撤退。当它诱敌深入的时候，我们却认为它节节败退。在我们看来它是举手投降的时候，其实它正张臂擒伏我们。”“人类对自然的征服实际上已是征服的最后一幕，剧终也许为时不远了。”⁽¹⁸⁾

加里在《天根》里断言，人类目前所走的这条通过征服自然来发展文明的道路是一条绝路。“目前威胁这群动物的不仅仅是猎人——还有树木被伐光、耕地的增多，一句话，人类的进步！”“人类已同空间、大地，甚至他所赖以生存的空气发生冲突。……自然的地盘越来越少。”“当我们还在杀害身边这些最美好、最高贵的生命时，我们有什么资格侈谈人类的进步？……难道我们真的再也不能尊重大自然、尊重生机勃勃的自由了吗？……只讲求实用的文明，到头来总是要走到绝路上去！”⁽¹⁹⁾

征服和统治自然也许会给人带来一时的、自以为是的快乐，但由于失去了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人类将承受长期的精神痛苦。

瓦西里耶夫在小说《不要射击白天鹅》里写道：“人们在痛苦，很痛苦，……为啥呢？因为我们都成了可怜的孤儿：我们和大地母亲闹纠纷，和森林大哥吵架，和河流阿姐痛苦地分离。我们没有地方可以站脚，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人精神爽快。”⁽²⁰⁾

许多生态文学家还意识到，人对自然的征服和控制反过来又强化了人对人的征服和控制。

阿斯塔菲耶夫指出，在戕害自然的同时“人的心理在变化，不知不觉地在变化”：“人人都中了蛊毒，大伙儿都病入骨髓。为一支猎枪，为一条小船，为一点弹药和食物，都可以拼命！”“一个人一旦见了血不再害怕，认为流点儿热气腾腾的鲜血是无所谓的事，那么这人已在不知不觉中跨过了那条具有决定意义的不祥之线，不再是个人了，而成了穴居野处、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的原始野人，伸出那张额角很低，獠牙戳出的丑脸，直勾勾地瞪着我们的时代。”⁽²¹⁾

阿斯塔菲耶夫还把人类征服自然与男性征服女性联系到一起思考，这与后来的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非常相近。《鱼王》里有个叫盖尔采夫的大学生，他既任意蹂躏自然也任意蹂躏女人。他的人生哲学是“男人的幸福是：‘我需要！’女人的幸福是：‘他需要！’”偷渔者伊格纳齐依奇在遭到大自然严酷惩罚的时候幡然醒悟，开始反思和忏悔自己的一生。他联想起自己对顺从的姑娘格拉哈的蹂躏，并对自己说：“大自然也是个女性！你掏掉了它多少东西啊？”⁽²²⁾大自然母亲受到重创，人间美好的女性之一——伊格纳齐依奇最心爱的女儿也死于非命。(www.chuimin.cn)

华兹华斯写道：

大自然把流经我身的人的灵气

与她的美妙作品连为一体，

这使我痛心地想到

人怎样对待人类自己。

……

难道我没有理由悲哀

人怎样对待人类自己？⁽²³⁾

艾特玛托夫也从批判人对自然的征服转向批判人类社会内部的征服：“在那里，为了一些人的统治，为了征服并凌辱另一些人，总是血流成河。”“人与人之间的势不两立，诸王之间的领土纠纷，思想的对立，傲慢与权欲的排外性，以及时刻企图独霸天下的大国君王同追随其后、盲目顺从、假意颂扬、从头到脚武装起来、在频繁的内讧征战中狂呼胜利的各个民族之间的对抗……主啊，……为什么你要赐予那些互相残杀、把大地变成大众耻辱的坟墓的人以智慧、语言以及能创造万物的自由的双手！”人类还将“进入太空，带着令人憎恶的贪婪，互相争夺宇宙空间，妄图取得银河系的统治权。……当这些人把自己看得高于上帝的时候，对他们来说，上帝算得了什么？”“这就是富于理性的人类的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人类怎么能灭绝自己的后代，毁于一旦，彻底被消灭？”作者恨不能像先知那样，“敲打他沿路经过的所有窗子，呼喊着：‘快起来，人们，灾祸临头了’”！他呼吁人类立刻清醒过来，共同思考如何才能使人“不再贪求对别人的统治；如何使他不再堕落，为所欲为”⁽²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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