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莫尔特曼尽管在经文的理解上与怀特完全不同，但实际上已经承认了《圣经》里的这一被“误解”的诫命构成了生态危机的根源，并对西方文明征服和统治自然产生了深远影响。因为惟有这样才可能消除人类征服和统治自然的思想根源。征服和控制外部世界的精神取向构成了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和人对自然破坏的同一动力。......
2024-01-22
欧美生态文学探索自然征服和统治的思想根源
【摘要】：令卡森特别愤慨和痛心疾首的是，这种征服和统治自然的行径仍然盛行，而且还愈演愈烈。这种辩解令人联想到《圣经创世纪》里上帝赋予人的权利，它清楚地显示出征服和蹂躏自然的思想基础：人类是万物之主，人类早就获得了上帝的授权，人类可以对自然万物随意处置。
2.挖掘征服和统治自然的思想根源
卡森认为，最主要的根源就是支配了人类意识和行为达数千年之久的人类中心主义。她指出，“犹太—基督教教义把人当作自然之中心的观念统治了我们的思想”，于是“人类将自己视为地球上所有物质的主宰，认为地球上的一切——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动物、植物和矿物——甚至就连地球本身——都是专门为人类创造的”(7)。人类中心主义最明显地表现在人类征服和统治自然的叫嚣和行径中。令卡森特别愤慨和痛心疾首的是，这种征服和统治自然的行径仍然盛行，而且还愈演愈烈。
俄罗斯诗人伊萨耶夫在《猎人射杀了一只仙鹤》里告诫道：“人不是大自然的帝王，/不是主宰，而是自然之子。”(8)
在美国当代印第安诗人布鲁夏克的想像中，人类中心主义所导致的结局一定是这样的景象：
如果我们假定
我们是中心，
鼹鼠、翠鸟、
鳗鱼和小狼
在恩宠的边缘，
那么……(www.chuimin.cn)
如同一个个死月
围绕一轮冰冷的太阳！(9)
《白轮船》里残忍的猎鹿者声称：“鹿是在我们的土地上打死的。凡是在我们领地上跑的、爬的、飞的，从苍蝇到骆驼都是我们的。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应当如何对待自己的东西。”(10)这种辩解令人联想到《圣经・创世纪》里上帝赋予人的权利，它清楚地显示出征服和蹂躏自然的思想基础：人类是万物之主，人类早就获得了上帝的授权，人类可以对自然万物随意处置。
在这种思想基础之上，人类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以征服自然为荣，以征服自然取乐，而且越是难以征服的对象就越能给人征服的乐趣和荣耀。
《鱼王》里的柯曼多尔在为自己偷偷捕鱼而得意的时候，产生了一个“痛快的、使他宽慰的念头”，那就是“到底我们想干什么就干得成”(11)。
华兹华斯的叙事诗《鹿跳泉》叙述了古代贵族为了自己的享乐纵情猎杀野生动物、肆意破坏自然本来面目的故事。在瓦尔特爵士的疯狂追赶下，一只美丽的公鹿走投无路纵身跳下高高的山崖，死在一汪美丽的泉水边。“鹿摊着四条腿侧身横倒在地，/一个鼻孔碰着山脚旁的清泉，/它最后那沉重哼唧呼出的气，/仍使清泉的水面微微地颤抖。”面对着这个任何还有一点爱心和同情的人都会感伤的情景，瓦尔特爵士却“高兴得顾不上休息”，为他的“光荣业绩”兴奋得坐立不安。然而他还不满足，为了炫耀他征服自然的成就和今后的继续作乐，他又决定在鹿死的地方“造个作乐的所在”。他建起“享受乡野乐趣的小凉亭”，竖起“纪念性的”大石柱，盖起奢华的大厦，带来情人和舞女，“在这逍遥的地方尽情地开怀”。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还把那汪美丽的清泉改建成一个人工的伪自然的“艺术品”——一个水池！取名为“鹿跳泉”，希望后来的人世世代代都像他一样，以动物的死难为乐，以征服自然激发人类的狂妄。肆意改造自然带来的是可怕的灾难，无情的时间把人造的艺术景观变成了废墟，然而生态的美丽与平衡也不复存在。鹿跳泉一带变成最荒凉的地方，白杨树死气沉沉，“泉水发出凄凄切切的呻吟”，“再也没有狗和羊或者马和牛/肯在那只石杯中湿自己的嘴唇”。“春天从不在这地方露面”，“自然界自愿死亡”！诗人“为那不幸的公鹿鸣冤”，警告后人千万不要再以征服和改造自然为乐，“别以哪怕最卑贱的生灵的痛苦/换取我们的洋洋得意和欢畅”(12)。
《俄罗斯森林》里的一个“暴虐的大自然的征服者”这样说：“我喜欢水啊。我愿意制服它。又多又懒的家伙……我要使它变成白沫飞溅的狂暴的力！”让大自然“听命于我，怎么样？唉呀，幸福都使我头晕了，大自然……需要我们给它注入多么大的力啊！……要让它乖乖地献出自己的金钥匙。‘拿来，全拿来，背后还藏着什么哪？’怎么样，你不头晕吗？……啊”(13)？多么可怕的狂妄！然而又是古往今来多少人曾津津乐道的狂妄啊！
瓦西里耶夫在《不要射击白天鹅》里叙述了这样一件事：一群游客到森林里游玩，准备野餐时发现在他们选定的野餐地旁边有一个巨大的蚂蚁窝。他们完全可以稍稍挪动一下，到另一块林中空地去。然而他们没有，不仅没有，还要把那“大自然的奇迹”——两米多高的大罐子状的蚂蚁窝烧毁。“火焰……盘旋着冲向天空。哀号声，咕咕声，顷刻间吞噬了整个巨大的蚁穴。……蚂蚁在烟熏火燎之中抽筋，……它们藐视死亡，顽强地抵抗，怀着哪怕能救出一个生者的微弱希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眼看着一座宏伟的建筑——成百万个小生命耐心的劳动成果化为乌有；看着老云杉的枝梢由于灼热而卷曲；看着成千只蚂蚁大军从各路朝篝火奔来，无畏地投身于烈焰之中”。那放火者不仅丝毫没有怜悯之情，反而残酷而狂妄地喊道：“这不就全完啦！……人，是大自然之王，……是王，……是征服者，占领者。……收复了阳光下的一块土地，……现在不会有谁妨碍我们了，不会有谁打搅我们了。……应该庆祝一下这个小小的胜利！”(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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