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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欧美生态文学教材

【摘要】:在18世纪的思想家那里,自然与文明相对,自然的与人工的相对,自然人与城市人相对,“自然的状态”是纯朴的、美好的和健康的状态,与之相对的则是现存腐败的、人工的和机械的社会。18世纪的生物学家对人类的生态思想宝库贡献巨大。18世纪生态学的又一个杰出成果,是吉尔伯特怀特的《塞尔伯恩自然史》。

2.18世纪的生态思想

18世纪是生态思想大发展的时期。这一时期最伟大的生态思想家是卢梭(详见下章)。

“伟大的生命链”(the Great Chain of Being)在18世纪成为十分常见的术语。诗人蒲柏在他的诗体评论《人论》里集中讨论了生命链。英国哲学家詹恩斯在《对自然和邪恶起源的自由追问》里提出,邪恶之所以产生,主要是因为对至关重要的整体系统的“忽视”。“整体的美丽和幸福完全依赖于其内部各部分关系的公正。”对于生命链的完整来说,蚂蚁和蜜蜂在本质上是平等的。鼻涕虫和蚊子,虽然人不喜欢它们,在自然的秩序中也有它们的地位。应当允许它们遵循其本性。“人是这个巨大的链中的一环,这个链条一环环连下来,从最完美的到最无用的。如果说在人的下面有成千上万个环,那在人的上方也一定还有更多的环。如果我们往下看,我们看到无数较低等的生命,它们的幸福和生命要依赖人的意愿;我们看到人靠抢夺它们而穿,靠它们的痛苦和毁灭而食,奴役它们其中的一部分,折磨另一部分,为了人的奢侈和消遣谋杀数以百万计的生命;那么,如下情况是否很相似或者更可能呢:人的幸福和生命也应当同样依赖于位置在他上面的那些环的意愿?”更何况生命链还是个首尾相连的封闭的链,从而也就没有哪一环高哪一环低、哪一环重要哪一环不重要。詹恩斯也把审视的目光从自然转向社会。指出“运行于政治世界的伟大法则与富于魅力地运行于自然的法则是同样的”,人类应当以这样的伟大法则来调整现存的社会秩序,来清除社会的邪恶:底层民众的劳动为介于我们和上帝之间的那些强权所有,强权“拥有权力欺骗、折磨或毁灭我们,目的只是为了他们的快乐和利益”(23),其方式与人类统治较低等的生物没有两样。詹恩斯的自然整体观比前人有所发展。他不仅继续强调了人与自然和人与人这两种关系的联系,还特别提到了整体内部关系的公正。如果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便可以将人间的公平正义纳入生态系统整体论的考察范围了。詹恩斯不仅强调了整体利益和整体价值标准,而且还进一步提出了整体的美丽,把美丽作为一种判断标准,实际上已经为利奥波德奠定了基础。

“自然”也是18世纪的基本概念,还出现了“自然宗教”、“自然神学”、“自然道德”等许多相关术语,18世纪几乎所有的思想家都对他们的读者说,“遵循自然”就是好的。“自然”又是一个最复杂的概念,它几乎贯穿了整个人类思想史,其含义的复杂反映出世界进程的复杂性。在13世纪之前,“自然”的意思是“事物的本质或特征”;此后的几个世纪里,它又演变成“指导世界和人类的内在力量”;从16、17世纪开始,“自然”的含义又转变为“作为整体的物质世界”。在18世纪的思想家那里,自然与文明相对,自然的与人工的相对,自然人与城市人相对,“自然的状态”是纯朴的、美好的和健康的状态,与之相对的则是现存腐败的、人工的和机械的社会。只有遵循自然和回归自然(return to nature或back to nature),人类才能得到疗救和新生。(24)

沙夫茨伯里在《人的特征、风习、见解和时代》里坚持自然整体观,他强调:“这个世界里的所有物质都是结为一体的,就像树枝与树结为一体,而树又与供养它的大地、空气和水结为一体。”“万物为一(all in one),共同拥有着‘一’的资源。”因此,人不能“主宰万物”,如果有任何物种可以主宰,那么被主宰者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反过来主宰它。“如果自然不是因人而生,而是人因自然而生,那么人就必须,谢天谢地,服从自然的原理,而不是他自己的原理。”(25)沙夫茨伯里的这种思想对柯尔律治的创作有很大影响。

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对当代生态思想有很大的影响,特别是他对人口增长与食物供应之关系的揭示,以及他对无限增长之可能性的质疑,启发了罗马俱乐部的增长极限论和深层生态学对人口爆炸之恶果的论述。与马尔萨斯的思想有更为直接关系的是达尔文,1838年达尔文初次阅读马尔萨斯的著作,并为书中描述的为生存而斗争的情景所震撼。后来的生态思想史家对这件事的评价是:此乃“英美生态思想史上一件最重要的事”(26)。(www.chuimin.cn)

霍尔巴克坚决反对霍布斯的自然有害观,认为自然对人类文化的健康发展和人类的永久幸福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在其《自然的体系》里霍尔巴克指出,“自然制约着”人类的堕落和罪恶,“要求人类为其永久的幸福而劳作”,“命令人类相互合作,爱他的伙伴,坚持正义、和平、宽容、仁爱,创造并保持人类共同的幸福”(27)

18世纪的生物学家对人类的生态思想宝库贡献巨大。最早的有关生态学的科学考察也许是由布拉德利进行的。他写道:“所有的生命都在某种程度上依赖于另一个生命,而且……每一个个别的自然造物的部分都必须支撑其他的部分;进而……如果缺少了任何一个部分,所有其他部分必然因此而秩序紊乱。”(28)

瑞典植物学家林奈在其杰出著作《自然的经济体系》里提出了“自然共同体”(nature community)和自然循环过程的学说,高度重视自然万物之间的依赖关系,奠定了生态学和生态哲学整体观和相互依赖观的基础。林奈学派的科学家洛夫乔伊提出了“生命链”(chain of being)这一著名术语,指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如果这条自然的链子的一个环节断裂,都将导致整体的混乱无序”。18世纪生态学的又一个杰出成果,是吉尔伯特・怀特的《塞尔伯恩自然史》(1789)。怀特指出,即使是最微小的生物,对整个自然经济体系来说都是重要的。“蚯蚓,尽管从表面上看是自然之链上的微小和不起眼的环节,然而若失去它就会导致可悲的断裂。”(29)

把生态系统比做一张网,距今至少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早在1786年,林奈学派的科学家布鲁克纳就提出了“生命网”(web of life)的观点:自然是“一张具有奇特结构的网,由柔软的、易破的、脆弱的、精致的材料制成,按照它的结构和目的把一切都连接成令人赞叹的整体”(30)。近百年后,达尔文也采纳了生命网的观点。在其著名的《物种的起源》里达尔文经常谈到“生命网”,指出自然是“复杂的关系网”,没有任何一个有机体或物种能够独立生存于网外,没有一个物种能够在自然的经济体系里永远占据一个特别的位置,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生物,对于与其有关的物种的利益来说也是重要的。(31)又过了一百年,卡森又提到“网”这个意象(详见下章)。对于“网”这个意象,哈佛大学英文系的布伊尔教授有如下评论:“网的意象所代表的观念,促使当代以生态为中心的批评猛烈抨击人类中心主义;网的意象所代表的观念,促使生态批评批判拒绝顺应自然规律的文明;网的意象是当代文学环境想像的最有力量的核心意象。”(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