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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玛哈萨尼的生活史:象征之林、家族秘密与乱伦影响

【摘要】:卡玛哈萨尼在他父亲的核心母系世系群村庄待的时间相当长,这在恩登布社会中是个例外。没有证据可以表明卡玛哈萨尼的母亲曾是个奴隶。卡玛哈萨尼行事懦弱,被同村人认为“女里女气”。卡玛哈萨尼逃避了所有这些责任,而且显然被他那成功的父亲所主宰。显然,无意识的乱伦冲动影响了卡玛哈萨尼的择偶,因为虽然交表亲的确是被偏爱的结婚对象,但是很少有恩登布人在一生中结三桩交表亲。

卡玛哈萨尼在他父亲的核心母系世系群村庄待的时间相当长,这在恩登布社会中是个例外。当最终返回去与母系亲属一块住时,他已经四十多岁,而他父亲也已去世多年。儿子结婚数年还同父亲一块住也不是不常见,特别是像卡玛哈萨尼这样,父亲是头人,可以给儿子某些特权并在经济上帮助他。不过,比较稀罕的是一个人都过中年了还这么做,除非他母亲是父亲的奴隶(ndung'u)。没有证据可以表明卡玛哈萨尼的母亲曾是个奴隶。尽管也可以说可能证据被很好地隐藏起来了。不过,假如他母亲是奴隶的话,通过母系继嗣,卡玛哈萨尼就会继承他的地位,自己成为他父亲的母系继嗣人的奴隶,除非他的母系亲属用一笔很实在的赎金把他赎回来。鉴于他们太穷不可能这么做,也鉴于卡玛哈萨尼宣称曾为他在比属刚果娶的两个妻子付出了大笔彩礼,他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人。从各种事项来看,在年轻时他似乎是他父亲最喜欢的儿子,并在筹集彩礼上得到父亲相当大的帮助。

恩孔科托群体中的人告诉我,卡玛哈萨尼的父亲穆迪基塔,是一个很强势的人物。在这点上,他与儿子形成鲜明对比。卡玛哈萨尼行事懦弱,被同村人认为“女里女气”(neyi mumbanda)。他把自己的头发梳成一种叫做伦巴lumba)的女性样式,花大量的时间在厨房里和女人们闲聊。此外,尽管他已经结婚四次了,却一个孩子也没有。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婚姻中有三次都是交表婚。其中两次是父系交表亲,也就是和他父亲的母系世系群成员。在恩登布社会中,这样的婚姻是为了强化与父亲的联系,因为孩子会属于父亲的母系世系群并在其中继承与发展。这样的话,这人就可以一直从父居住在父亲的村庄里而不必移居到母系亲属那里去了。恩登布人普遍认为,从父居的成年男性逃避了他们的责任,因为一个男人为地位与权力而奋斗的领域是在他的基本母系亲属中。只有在那里一个人才可能成为头人,或者,如果他属于王室世系的话,则成为酋长。也只有在这里,人们期望他能在法律与仪式事务上帮助母系亲属并与他们分享经济上的剩余。卡玛哈萨尼逃避了所有这些责任,而且显然被他那成功的父亲所主宰。据我的信息提供人的说法(伊黑姆比的助手,穆克伊与蒙多伊,是穆迪基塔的同父异母兄弟),在穆迪基塔死后,卡玛哈萨尼还继续住在父亲的村子里,这激起了愤怒与怀恨。他对群体事务从无贡献,于是人们催促他回到穆坎加拉酋邦去,回到“他自己的人群”中去。他去过几次穆坎加拉,有一次还娶了卡奇姆巴的女儿玛丽亚(F6),结成了一桩母系交表亲。显然,无意识的乱伦冲动影响了卡玛哈萨尼的择偶,因为虽然交表亲的确是被偏爱的结婚对象,但是很少有恩登布人在一生中结三桩交表亲。交表亲也是最容易得到的结婚对象,这与卡玛哈萨尼喜欢挑阻碍最少的路线行事的倾向相合。很可能是他的父亲,后来是他母亲的兄弟为他安排了这些交表婚姻。像他的父亲一样,卡玛哈萨尼的第四个妻子玛丽亚是个强势的人,她在婚前婚后都是一样,只要自己想要就找情人。有一段时间她与丈夫一块住在穆迪基塔的村庄中,在那里她开辟了大片木薯园。比利时当局出相对来说很高的价格购买木薯粉,用这些来供养在卡丹加联合矿山工作的矿工们。因此靠着玛丽亚,两人都发达了一阵子。当卡玛哈萨尼的长妻,即他的父系交表萨菲(F5)死时,他的父系村庄中的亲属向他和他的母系亲属索要了一大笔“死亡偿付”(姆佩皮mpepi)。支付姆佩皮的习俗,显然是从卢瓦勒部落传过来的,其支付原则是不对等的。它与下列这样一种观念相关,死者的母系亲属有责任去向占卜师咨询死因(确认是谁的巫术或妖术在起作用)。占卜师收费很高,所以死者的配偶及其亲属被要求拿出大笔财物来支付占卜师的费用,还要赔偿母系亲属们失去的死者的服务。但是,在交表婚中要求姆佩皮仍是不寻常的,因为这对夫妇不仅被视为姻亲还被视为亲属。正如起初卡玛哈萨尼被要求为其交表妻子付大量彩礼一样——这又是不寻常的——他又被要求付高额的姆佩皮。我想,这些事实表明了村民不喜欢这个人。卡玛哈萨尼付起姆佩皮来拖拖拉拉,于是他的父系亲属宣称,是他的妻子玛丽亚在他的纵容之下,施巫术害死了萨菲,人们相信共事一夫的妻子之间常会这么做。最后的结果是卡玛哈萨尼和玛丽亚被迫离开了恩孔科托酋邦而回到了玛丽亚所属的在赞比亚的村庄,而在这之前玛丽亚卖掉木薯园赚了一笔,使得卡玛哈萨尼更加依赖她了。

于是,卡玛哈萨尼最终回到了他所属的母系世系群中,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被迫回来的,加上他作为一个“不好相处”的邻人的名声,都使得人们对他的欢迎非常冷淡。而且,如我上文所述,他在恩斯瓦纳蒙冬古遭遇了自己内心冲突的外化,因为他新定居的村庄清楚地划分成了分别是他父系和母系亲属的两个群体。恩孔科托群体不仅因为酋长之位的“丧失“而对尼亚坎贾塔支系心怀不满,他们也分享了在刚果的亲友们对卡玛哈萨尼的敌视。

还有另一件麻烦事。在与卡玛哈萨尼结婚前,玛丽亚找了一个恩孔科托人做情人,他是马卡伊的儿子杰克逊,一个受过教育的年轻人,很有希望在一个欧洲公司里找到一份文员工作。回到恩斯瓦纳蒙冬谷之后,玛丽亚公开地又和杰克逊在一起了。好几次杰克逊和我一起走路时,当他看见玛丽亚的母亲恩多纳(E9)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时,都很夸张地从路上跑掉,以“避开”她,好像她是他的丈母娘!大家都说卡玛哈萨尼太窝囊了,而他呢,从各种迹象来看对这事还是很有怨言的。可是另一方面,玛丽亚又履行了作为妻子的很多义务。她与他一块儿在木薯园里劳作(其实她干了大多数活),为他的客人酿制米酒。她甚至陪他到安哥拉去向占卜师咨询他的健康与运气。但这种忠诚是很脆弱的,它乃是因为卡玛哈萨尼在村庄结构中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位。我们查看谱系就可以知道,卡玛哈萨尼是纯粹的尼亚坎贾塔支系成员,因此,根据恩登布的规则,他是村庄头人及穆坎加拉酋长之位的候选人。因为有吉姆——凭借其血缘和聪明才智,在日后成为酋长的可能性甚大——卡玛哈萨尼是不太可能继承此位的。不过,吉姆一旦成为酋长,就要建立自己的首府村庄,那么,卡玛哈萨尼就可能成为村庄头人而“延续恩斯瓦纳蒙冬古的名号”。并且聚集起一小群追随他的母系亲属、族人和姻亲以及任何他能说服的人来和他住在一起。至少,玛丽亚会用她强有力的意志和能力与她那作为头人候选人的丈夫实践这一切。(www.chuimin.cn)

尽管他缺点很多,卡玛哈萨尼却对自己的重要性知之甚深。即使是在这个人人都爱强调自己与酋长的关系的社会中,卡玛哈萨尼的势力仍胜过常人。比如,当我和村里一些资格较老的人像卡奇姆巴、吉姆和威尔逊(E11)讨论穆坎加拉酋邦的历史时,他总会冷眼相看或者打断他们的叙述,告诉我“真正发生了什么”。他是唯一一个能告诉我穆坎加拉王室世系所属的萨鲁瑟基宗族全面、清晰之谱系的人——这个宗族已经完全没有政治重要性了,也仅仅保留着很少的社会重要性。他也非常骄傲于自己与恩孔科托酋长的父系联系。正如我已经说过的,他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表,总是把头发结成发辫,在身上涂上油。他从比属刚果带过来几本破旧的法文书,他看不懂但却认为这些是身份的象征。他对待我的态度就好像我们俩都是文明人,却都处在一堆他所蔑视的、根本不能理解他的野蛮人当中。

他的病症包括:心跳过速;背上、四肢与胸部的剧烈疼痛;短时劳作后的头晕。他觉得“人们总在说他的坏话”——尽管他没有责备吉姆——于是最终他脱离了一切村中事物,把自己长时间关在屋里。他向我和伊黑姆比抱怨说,村民们太忽视他的苦难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操操心去找占卜师问问他到底怎么了。最后,他自己病成这样,还不得不亲自跑很远的路到安哥拉去咨询占卜师。我不是巫医,不能确定卡玛哈萨尼的症状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我只是自己觉得它们主要是神经质的。无论如何,全部仪式结束以后,卡玛哈萨尼就能很好地照看他的木薯园子、在丛林中设陷阱捕猎并长途跋涉去探亲访友了。从各种外在迹象来看,他根本没什么大问题;他向他认为富有同情心的人,如伊黑姆比和我,说起话来手舞足蹈、长篇大论。因此,可能他的大多数症状都是心理性的——另外,可能真有部分风湿痛,这是恩登布人常见的——而且是一种吸引同村人注意的无意识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