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与猎人祭仪的一个主要差别在于,虽然伊哈姆巴几乎毫无例外地是男性阴魂的显现,而且由于治疗祭仪会的成员仅限于已入行的猎人,女性并不能成为伊哈姆巴巫医,但至少被困扰者中的女性数量与男性是等同的。显然,通过频繁地举行伊哈姆巴祭仪,恩登布人在想象中保留了狩猎这项日益失去经济重要性、高度仪式化了的活动的价值、象征与诱惑。......
2024-01-21
上述对伊哈姆巴的文化结构的简述表明,这种仪式具有多大实效——它的确是能改善病人情形的,这一点我能作证,我亲见了十几场仪式,有些就发生在我知之甚详的村庄中——取决于巫医在仪式每一环节上的技巧应用。而不能归结于放血和药物的应用。因此,我们必须从拉德克里夫-布朗称之为“社会关系的实存网络”入手来研究伊哈姆巴仪式所采用的形式。我计划先就一位伊哈姆巴巫医——伊黑姆比的性格简单讲几句,然后描述一下他怎样在两种具体情境中实施他的技法。
伊黑姆比是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白发苍苍,很有威严,却又常带着甜蜜而富有魅力的微笑。他有着恩登布猎人典型的沙哑低沉的嗓音,不过说起话来却明晰而雄辩。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一位“进步的”副酋长伊克伦格的庭院里,那时我正从这位酋长及其谋士那里收集其酋邦的官方历史以及王室谱系。于是一大群酋长治域内的老人被召集起来,酋长鼓励他们积极为讨论作出贡献。在那些叫得最响的人中就有伊黑姆比,他总是在关键点上反对酋长的说法。后来我知道了伊黑姆比属于一个王室宗族支系,这个支系曾经产生过此酋邦的酋长,但许多世代以前,它经历了一场与其他支系的酋长之位争夺战,最后痛苦地失败了,并因此永久地被排除在继位序列之外。作为补偿,胜利者给予这个被打败的马滕布支系一个仪式职位。马滕布支系的成员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那里离首都几英里远,他们的头人在每一位新伊克伦格酋长的继位大典、每位酋长的丧礼和王室徽章的定期净化中都起着重要作用。因此,伊黑姆比属于一个拥有仪式性地位但从政治角度来说却始终是“边缘人”或“局外人”的社会集团。而在马滕布母系世系群内,伊黑姆比则更有着“放逐者的”特征。尽管他来自这个世系群中一个高贵支系,从资历来说高于其头人,他却没有什么政职——这可能是因为他年轻时移民到另一个隆达的亚部族区域去了,那是巴罗瓦勒地区的辛德,在姆维尼伦加地区以南数英里,在那里他成了家,立了门户,也是在那里,他成了一个占卜师。对于此处的分析更为重要的是,他进入了猎人祭仪会,后来又据说从巴罗瓦勒地区与隆达人杂居的卢瓦勒人那里学会了伊哈姆巴仪式的药物知识和技术。在年龄相对来说已比较大的时候他才回到伊克伦格酋邦,而那时他发现马滕布头人职位已为他人占据。他并未因此就不问世事,而是将自己投入到伊哈姆巴巫医的活动中去,还因此赚了不少钱,因为人们要为这样一次“拔取”付上10先令甚至1磅。伊克伦格酋长总是很关注本地区基督教传教士们的观点,于是他不止一次地以欺诈人民罪对伊黑姆比课以罚款。不过,伊黑姆比还是成功地延续了自己的活动并享有盛誉。在很多方面,他就是恩登布巫医的典型:有能力、有魅力、有权威,但是因种种原因,或是结构性的,或是个人性的,他被排除在世俗权力之外。他是典型的“局外人”,在仪式领域地位卓著,以此补偿了自己从政治领域权威地位的放逐。
不久,我和伊黑姆比之间建立了友谊,而且这种友谊很快发展成为“祖父与孙子”之间的“轻松戏噱”关系。这种关系使得我们能畅所欲言且互相帮助。我时不时送他些礼物,而他则允许我参加他主持的伊哈姆巴仪式并为我讲解其中的很多象征意义。在这篇短文中,我只能简单谈论两次仪式情形。它们是为同一个病人举行的,是为他而举行的七场仪式中的一部分,而这七场仪式我很幸运地详细观察到了三场。这七场中,有三场伊哈姆巴仪式,两场猎人的普通乌宾达仪式(因为病人虽然不是带枪猎人,但会设陷阱捕羚羊),一场叫做卡嫩加的反巫术仪式和一场新近才引入的叫做图库卡的仪式,在这种仪式中,人们相信病人是被活着的欧洲人或外来部族之人的魂魄给缠住了。这些仪式数量很多,而且都在数月内接连举行,说明病人深受困扰。另外,正如我已说过的,这也表明他的社会关系网络中存在着严重的不安定因素。
现在我就必须动用社会人类学家的那些占卜装备了:谱系、住户分布、村落人口普查和详细的生活史。因为我将要谈到的事件处于一个多维的社会空间中,如果我们想要弄清楚所观察到的行为以及行动者们的独白与对话的意义,我们就必须对其中一些维度加以呈现和详细考察。我还要说,下面我要呈现的这些信息甚至分析,伊黑姆比都以一种直觉性的或实践性的方式完全掌握了,他的工作就是考察社会关系,从而诊断出不安定因素的影响范围与形式,并试图在他对仪式的掌控中将其减轻。我们先前已看到伊哈姆巴是怎样具有其自身特定的占卜系统的。我在别处曾提到过,恩登布占卜过程是有效的,因此它是伊哈姆巴巫医的占卜能力的前提。我曾写道(1961:18):
占卜师清楚地知道他是在特定形态的社会情境中展开调查的。他首先会确定咨询者的所在地——在哪个大酋长的区域,是属于哪个副酋长的,然后是村落群,最后是受难者所在的村庄。这些政治单位都各有其特征:集团划分、村庄内部角逐、有影响力的人物、聚合与分散的亲属群。他们全都拥有一段定居或迁徙的历史。一个经验丰富的占卜师早已从关于 过去的咨询以及旅行者带来的街谈巷议中对这些政治亚体系的当前状况了如指掌。接下来他要确认前来咨询者与受难者之间的关系。他所拥有的关于一个村庄通常包括的各色人等的知识对此大有帮助:受难者的母系亲属、父系亲属、姻亲、族人以及一些没什么联系的人。他找寻出受难者与头人之间关系的类型和本质,然后就主要关注头人的母系世系群,去发现它可能分裂成了多少个支系。当他结束询问时,对于这个村庄当前的结构、对于受难者在村庄关系网络中所处的位置,他脑中已经有了一幅完整的图像。
上述评论针对的占卜师是那些咨询者来自远方、自己要同时通过象征物件的操纵和追根究底的询问来实现掌控的占卜师。咨询者总是试图给予错误信息来难为占卜师,而如果他能不被误导,这就标志着他是一个“真正的占卜师”。相对而言,伊哈姆巴巫医的位置就有利多了,因为他是在离本村不远的村里活动,那里的人以及人际关系他都知道,也因为他已经很了解病人的梦(这些梦导致他及其亲属首先找来伊哈姆巴巫医)和病人的邻居及亲友对此的议论与看法。不过无论如何,他是以与专门的占卜师大体相同的方式建立起他对社会场域的认知图景,并且在治疗实践中据此行动的。通过对行动者们言行的富有技巧的交叉印证,通过不停地看和听,他发现了病人、头人、病人家中和母系世系群的成员等等人物的好恶。(www.chuimin.cn)
在我即将要描述的卡玛哈萨尼的案例中,伊黑姆比已经知道,仪式主角和他的两个助手蒙多伊和穆克伊与病人是父系远亲。此外,在第二场伊哈姆巴仪式举行之前,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待在病人所在的村庄里,在那里他得以对整个情境加以判断。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卡玛哈萨尼所在的那个村子,与村民关系也不错,因为我第一次扎营就在这附近,而且我和妻子还在这里参加过一次女孩的青春期仪式。此外,我不仅在这个恩斯瓦纳蒙冬古村中进行过人口普查和生活收支费用的资料收集,还在它所属的穆坎加拉酋邦的其他许多村庄做过调查。我最初觉察到卡玛哈萨尼的问题是在我待在恩斯瓦纳蒙冬古村期间。他的索套已经好多个星期都逮不到羚羊,而且也已经为他举行过了安抚愤怒的阴魂的穆卡拉猎人祭仪。他告诉我,阴魂是他的外祖父,前任穆坎加拉酋长,而且这同一个阴魂还“显现成伊哈姆巴”困扰着他,使他“全身都疼”。我到达后的第二天,一个暂居此地的卢瓦勒巫医将为他举行一场伊哈姆巴仪式。我向村民们提起我和伊黑姆比交情不错,他们马上就恳求我用我的车到伊克伦格地区去把那位有名的巫医和他的助手(帮助他制药以及干各种仪式中的活儿)请来。他们说,他能“帮助”那个卢瓦勒人,那人“只是个小巫医”——他们甚至还暗示他也许可以巧妙地反客为主,掌握仪式进程。他们还请我把一个叫萨穆威努的人带来,他们把这个人称为村里“真正的头人”。他在现任酋长穆坎加拉·卡姆本古继位时因为害怕后者的巫术而逃离了这个酋邦。因为萨穆威努曾是酋长“宝座”的候选人,而且是恩斯瓦纳蒙冬古村的核心母系世系群中的男性成员,此世系群是属于穆坎加拉酋邦的王室母系支系的一支。因此,他们的村庄是“王室村庄”。村民们告诉我,“在穆卡拉”和“在伊哈姆巴”中困扰卡玛哈萨尼的阴魂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他的同辈人中还有人活着的时候,一个“更年轻的人”却成了头人。村民们任命了一个比萨穆威努小一辈的人做头人。他们还说,阴魂很生气还因为他是被现任酋长的妖术杀死的,而这场谋杀多年来都未遭到报应。它的愤怒也从别的方面表现出来。有一次一阵龙卷风把新头人卡奇姆巴的屋顶掀掉了,人们声称看见上面有火苗跳跃。村民们说梦见过前任酋长的阴魂回来责备他们。据说,它痛苦不仅是因为自己中蛊而亡,也因为几年前英国当局收回了对穆坎加拉酋长资格的认可,而将之并入到大酋长卡农格沙的管辖范围中。蒙冬古·卡本古的阴魂为此而责怪酋邦内的民众,尤其是他自己村庄的村民。
因此前任酋长的阴魂折磨卡玛哈萨尼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把他作为代表。当我询问一位信息提供人为什么蒙冬古的阴魂没有困扰现任头人卡奇姆巴时,他回答道,阴魂“缠住”其中的一个村民,“想来羞辱”每一个人。不是卡奇姆巴而是全体村民(enimukala)行为不当。他们应该选萨穆威努做头人,萨穆威努也应该留下来正正当当地代表他的母系世系群。其实,是卡奇姆巴很真挚地恳求我将萨穆威努带到伊哈姆巴仪式上来,这样的话萨穆威努就可以代表卡玛哈萨尼唤起阴魂。他说,虽然萨穆威努已抛弃了自己的权责,但阴魂会听他的,因他是它的亲兄弟,也是“真正的头人”。后来我发现有些村民私底下很瞧不起萨穆威努,因为他在能够强硬争取酋长地位的时候却不努力奋斗反而逃跑了。我们能看出来,整个案例史充斥着一个主题:没能负起责任,没能对得起别人的期望。巫医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要鼓励人们履行与其地位相应的责任,决不逃避。
村民们确信是蒙冬古·卡本古的阴魂在困扰着卡玛哈萨尼,而且同时期内发生的其他不幸(像野猪造成的庄稼损失、村庄各群体之间的争吵、狩猎不顺)也可以归结到它头上,不过与此同时,人们相信其他神秘力量也极有可能在起作用。有人认为村里某人对卡玛哈萨尼施了巫术,于是伊黑姆比很快投入到一系列询问当中,他还就此与我讨论过。还有人认为是住在这儿的欧洲人的魂魄在给他“找麻烦”。卡玛哈萨尼本人最近去安哥拉咨询了当地的一个占卜师,并被告知,除了卡本古·蒙冬古的阴魂之外,他父亲的阴魂也以伊哈姆巴的形式“缠住”了他。这项诊断有事实支撑,即卡玛哈萨尼频繁地梦见他父亲,这也开启了对卡玛哈萨尼的生活史的调查以及对他的角色与性格的分析,不过这些要延迟到我们完成社会学分析之后。在此我想说的一点是,当恩登布社会将不幸归因于神秘起因时,很普遍地,相关群体会细察很多组不安定的社会关系。神秘力信仰的含糊性使得它们可以在千差万别的社会情境中得到应用。不过,关键的不安定因素会逐渐被找到并得到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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