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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具体症状的方法及象征之林的药材采集

【摘要】:下面我将呈上由多位信息提供人提供的关于治疗方法的阐述。“如果一个女人走过一个从前是割礼棚屋的地方——在那里男人们曾经采制过恩芬达药物——麻风病就会侵袭她。姆布姆巴从男孩们接受割礼之地的上空攻击人。但是如果你的血能抵抗住姆布姆巴的话,你就会没事。”“首先要采集药材。头一桩就是到从前行割礼的地方去,到卡姆班吉即首位入会者受割礼的穆迪树下挖出它的一段根。”

下面我将呈上由多位信息提供人提供的关于治疗方法的阐述。这些信息提供人包括:穆乔纳,我在仪式和药物方面最好的信息提供人;卡宋达,我的厨师;伊黑姆比,一位著名的巫医以及草药医师;桑多姆布,我的《一个非洲社会的分裂与延续》一书中的“社会戏剧”的“主角”;查卡迪,一位村庄头人;温德逊·卡西纳卡基,一位村学校长;以及杰克逊,一位有教养的年轻人。

“如果一个女人走过一个从前是割礼棚屋的地方——在那里男人们曾经采制过恩芬达药物(这是割礼棚屋所用的主要防护性药物,它的成分包括表皮渣子、割礼学徒的尿、烧毁的割礼棚屋以及多种圣火的灰烬,还有其他一些具有高度危险性的象征物质)——麻风病就会侵袭她。姆布姆巴从男孩们接受割礼之地的上空攻击人(此地叫伊夫威鲁,意为“死亡之地”)。但是如果你的血能抵抗住姆布姆巴的话,你就会没事。”

治疗过程如下。“首先要采集药材(kuhuka yitumbu)。头一桩就是到从前行割礼的地方(ifwilu)去,到卡姆班吉Kambanji战争领袖)即首位入会者受割礼的穆迪树下挖出它的一段根。”

“然后要到溪边长着姆布姆巴亚丘拉树的常绿林(itu)中去。(这种树意为“蛙之麻斑”,指青蛙身上和麻风病斑点相似的那些白斑。)砍下一段这种树的树枝,再用斧头(kazemba)或者小刀(mpoku)刮下些树皮屑(nyemba)。把这些放到一块碎陶片(chizanda)上,或者一个圆形的、破旧的篮子(lwalu)里,或任意一个破篮子里。”

“接下来要找来一段卡伍拉伍米kavulawumi)的根(muzajimuji)。然后他们到卡姆班吉在割礼棚屋中睡觉的火堆旁,从地里挖出任意一种树根。他们还从最后一个受割礼的卡吉卡kajika,“收尾的小家伙”)所睡的火堆旁的地下挖出任意一种树根。这之后他们到丛林中去找树皮有白斑的树(mutondu wamabeng'a,‘长斑的树'),刮些树皮屑下来。”

“他们返回来,剥下树根皮,把采集到的树皮屑和这些皮一起烧了。灰烬混上蓖麻油(imonu)制成药膏 。”

“现在病人被带过来了。巫医们(ayimbuki或者ayimbanda) 在他身上沿着麻风斑点(mabeng'a ambumba)切开圆形的口子,再在口子上涂上药膏,最后用剩下的药膏抹病人的全身。”

关于这些行动和药物的意义,人们没有给出解释。不过很明显,治疗措施背后潜藏的主要原则是,收集一些与麻风症或与男孩割礼(这种仪式中的一种神罚就是患麻风病)具有相似关系的事物,将它们烧成灰,以此来消除病症。这可能与焚烧隔离棚屋行为背后的原则是相一致的。据说,只要通过预先设定好的象征方式,“将它们扔到燃烧着的恩古拉ng'ula)里面去,所有的病就会被烧没了。”

有意思的是,通常在仪式中用来表示“母乳”、“母性”、“母系群体”和“部落习俗”等“好的”事物的穆迪树在这里会与麻风病相关联。根据恩登布人的分类原则,穆迪树是一种“白色”象征,麻风病是一种“白色”的病,因此,这似乎表明,白在意义上是模棱两可的。据说,如果有受割礼者在割礼期间死去,人们不会找棚内训导人的麻烦,让他们给予赔偿,因为是“大神带走了他”。大神是由白色象征物表征的,而且很可能的是,在其他情境中也是一种仪式惩罚的麻风病——比如一位地位显赫的酋长,如果代表其尊贵身份的卢卡努手镯被玷污了,他就会得麻风病——在此处更是被视为一种来自那位隐形大神的圣罚。

“当巫医们发现病人尿中带血或脓的时候,他们就开始给他用药。如果看见的是血,他们知道这病是卡瑟里卡玛西;如果是脓,那就是卡瑟里卡玛西纳(脓尿症)。

“人们从穆普奇mupuchi)树上采集红色胶状物。然后又去挖些长在河岸边的卡藤亚katunya) 树的根。它的根是红色的。根被切成小片,与穆普奇胶体混在一起并一同浸在水里,放在一个黏土罐(mulondu)中。然后罐子被放到火上加热,热了以后,病人就把这药喝下。他要不时服用它,每次大概间隔两天到一个星期。

“如果病人还不见好,巫医就去采集伍托图wutotu)与坎萨宁加kansanying'a灌木的根,它们长在河边或者大型白蚁穴上。这些东西砍下来之后,就和水放到罐子里,加热,然后给病人喝。伍托图有白色的根并且分泌白色胶体。坎萨宁加有白色的根并且很臭(kanunka hama)。”在治疗过程中还采用了其他一些植物的根,但是我的信息提供人把它们给忘了。

从这里开始,人们在叙述中加入了解释,我的信息提供人们自发地认为有必要提及那些用做药物的根与胶体的颜色。那些红色的药物似乎指的是尿里面的血。伍托图被用于卡瑟里卡玛西纳的治疗当中,恩登布人认为这种病与卡瑟里卡玛西紧密相连。此处的基本联系原则似乎是一种顺势疗法:给病人吃一种具有与其病症相似特征的药,然后他就会康复。应该注意到,在此例中,药物是内服的——因为此种穆松古影响到的是内部器官——而在麻风病的治疗当中,表征着长斑和驳杂不纯的皮肤的药物是外敷于体表的。

巫医采集伍托图卡蓬布瓦kapumbwa)的根并且把它们装到一个陶器(nsaba)或土罐(mulondu)中。往容器中加水然后加热,然后给病人饮用。要在数周内持续每天服用。如果病人没好,就会尝试一下治疗卡瑟里卡玛西的药。有时还会使用一种用穆迪树和卡津加卢迪kajing'a ludi [38] 的根制成的药剂。

人们解释道,在伍姆布基wumbuki),即“用药物治疗”的情况下,从树上或灌木上取来的白色分泌物被称为玛西纳,“尿”,而红色分泌物被称为玛西,“血”。卡蓬布瓦这种植物会分泌白色胶体,它会坠到地面上,人们认为很像尿。当然,穆迪树会分泌一种乳状液体,这种液体在更为吉庆的仪式背景中表征着母乳。

(a) 第一剂药。“巫医首先找到一个红色军蚁(nsalafu)居住着的废弃洞穴。从那里挖出一些根,切碎,并且和水放入黏土罐中,然后给病人喝。” 一个已经废弃的、现在由迁来的红蚂蚁居住的洞穴被叫做依塔拉达万沙拉夫itala dawansalafu),“红蚂蚁的棚屋”。与这些蚂蚁接触过的根具有了它们的一些特点,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它们那尖锐如针刺般的噬咬。“胸口的疼痛就像是红蚂蚁的噬咬一样。”

(b)第二剂药。“巫医找到库拉树的根,切碎,把它们放到黏土罐里和食蚁兽的胸部横膈膜、穆哈努muhanu)的根以及穿山甲的壳混在一起,加水,加热,然后给病人(muyeji)喝。”

穆库拉树产生红色胶体;它是血之树(的确如此,它具有与此意相联的诸多仪式用途;参见Turner 1962b)。它表征着流血。用食蚁兽的横膈膜是因为它胸部强健,而人们希望病人也能如此。用穿山甲的壳是因为它移动缓慢,一看到人来就蜷缩起来。猎人可以轻易地在这时逮住它。以同样的方式,人们可以逮住此病并使之消亡。采用穆哈努的根是因为穆哈努会在别的树上穿个洞——它能消除病人胸部的阻隔。这两剂药哪剂先服没什么关系。”

上面列出的三种成分归类于姆佩卢mpelu复数形式为“jipelu”),其中运用了接触巫术(contagious magic)。它们包括红蚂蚁巢穴中的根和食蚁兽、穿山甲身体的一部分。一旦一个欧洲观察者知道了咯血症被比做红蚂蚁的噬咬,他就能合理设想到恩登布人运用这种食蚁兽制成的药物消除病症就像是食蚁兽吃掉蚂蚁一样,不过并没有信息提供人给过我这样的解释。记住:我们应该像莫妮卡·威尔逊教授时常敦促的那样,尽可能少一点地去猜测意义,而是去收集当地解释(1957:6)。

“将奇科利树黄色的果实切成两半,搅拌果肉并把微温的水加进去。然后静放着等它浸透。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把几滴这种汁液滴到病人的耳朵里去了。

“另一种供选择的方法是,剥些穆肖科图Mushokotu)树的树皮,和上水放到一个大黏土罐子里,加热,然后滴几滴到病人耳朵里。”

我没有得到从交感巫术(sympathetic magic)或接触巫术方面对这些草药进行的解释。我认识那些接受过这种治疗方式的恩登布人,他们很肯定地说用药后病情得到了改善。可能这些药被采用是因为它们客观上具有药效。

这种病有两类。一种是女性得的,一种是小孩得的。女性得的那种叫做奇苏米chisumi)或穆昆加mukung'a) 。它使肚脐上方胃的正前方整个一线都很疼。不管这女人是否在怀孕,她都可能得这种病。必须吃药,否则疼痛就一直持续。小孩得的就叫穆松古维伍穆,此外再没其他名字了。

(a)奇苏米穆昆加。巫医从村里找来两块旧陶片(yizanda)或煮饭的钵子(manung'u),把它们带到溪边去。在一棵老树横卧水面的地方他将两块陶片分别放在溪流的两岸。从任意一种树上剥些树皮下来并且将树皮屑放到两块陶片上。然后,在其中一块陶片上加温水,另一块上加凉水。接下来把两块陶片都拿到溪流的同一侧。用作药物的树根的长度要刚好能横跨溪面。水要从上面流过并冲刷它们。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巫医和他的助手们拿来一把剃刀(ntewula)在女病人的腹部,即肚脐的两边分别切开一道口子。然后他们拿来角制拔罐(tusumu [39] ,巫医将一个角制拔罐吸附(ku-sumika)在腹部,另一个在正对的背部。他等待一段时间,然后一把抓住两个角制拔罐并同时将它们取下,把里面的血倒到溪水里去。

“接下来,巫医分别在腹部以及背部切口的外端再次切口,并且像前次一样吸附和取下角制拔罐。然后他从陶片中取来药抹在切口上。此后他叫病人回村里去。而他自己则留在方才实行手术的地点,在他倾倒过血的溪流上筑起一道拦河坝(kafuza)。然后把陶片连带着里头剩下的药都扔到溪里去。不过他没把角制拔罐扔掉。等到要走的时候,他推倒河坝给水流放行。于是他扔到水里的一切都被冲走了。

“等巫医带着角制拔罐回到村里之后,他走到灌木丛中去采集姆瓦拉树的根,这种根的味道十分苦。他截取一段粗大的根,将其切碎并在一个陶罐nsaba)里加热。这药然后就被拿给病人喝,她持续服用大概一个星期。

“如果病情没什么改善,他就找到一棵穆塔塔树,从土里挖出一段长长的根并切成碎片。他把这些碎片和水放到一个罐子里,加热,然后给病人喝。这种药她持续服用好几天,直到病情大大好转。可是如果她还是不好,就要砍下莫卢瓦伍布万万古molu wawubwang'u [40] 的根,和剁碎了的卡奎玛kakwema)的根混在一起。加热,然后给病人喝直到她好转,这大概会持续长达两个星期。”

奇苏米chisumi)这个名字来源于动词‘ku-suma',意思是‘噬咬'。它的另一个名字穆昆加mukung'a)来自动词‘ku-kung'ama',意思是,‘横跨'。因此,就像病痛横贯了胃部一样,用来做药的树根也横跨了溪流。‘Ku-kung'ika'代表横跨溪面的树枝处堆积的那些残留物(ntotu jahameji)。这些残留物或者垃圾类似于疾病本身。药涂抹在切口上以清理掉女病人胃里的垃圾。当巫医把河坝推倒的时候,病症就像垃圾一样被冲走了。

姆瓦拉树根的苦味(kulula)可以把疾病杀死。穆塔塔有一股很恶心的味道。女病人喝下这种药就会使胃里的味道很难闻。疾病闻到后会被臭死。莫卢瓦伍布万古也有一股可以杀死疾病的很冲的味道。卡奎玛也是。因为它们的怪味而得到应用的这些药叫做‘伊图姆布延努卡'(yitumbu yanunka)或者‘伊图姆布叶乌姆巴'yitumbu yevumba)。

“疾病(musong'u)是存活在病人体内的某种东西。如果它一直活着,病人就是瓦哈瓦wahalwa)或穆克瓦库因达马mukwakuyindama),不吉之人。” [41]

这种疾病的治疗处在采取多少还有些理性成分的治疗手段和举行巫术仪式之分界线上。治疗的前一部分几乎完全由依据交感巫术原则而采取的行为组成。疼痛“横贯” 了胃部,而胃就像溪流一样,里头流动着水流与杂物,并从中流淌出婴儿(因为人们认为胃与子宫是相接的);因此,巫医把病人带到河边,施行一系列暗示着除去阻碍水流并导致杂物(等同于疾病)堆积的障碍物的象征举动。两岸或两边的象征含义在角制拔罐运用中——一个吸附在病人身体前面,另一个在背面——以及在肚脐两边切口等行为中以不同形式重复表现出来。有些信息提供人将这个与痛经的治疗联系起来,因为二者治疗方式相同。人们相信这种疾病阻止了经血的正常流动因而引起暂时性不育,恩登布人相信经期规律是怀孕的前提。他们觉得,这种疼痛是与经血正常流动受阻相关联的。

在治疗的第二个阶段,准理性的方面出现了,药剂被拿给病人服用。如果认为这疾病是住在胃里的某种活物,那么设想那些大多数人和鸟兽都讨厌的苦的或者难闻的东西能把它赶跑或杀死,就很合理了。我非常同意阿克内希特批评马林诺夫斯基把原始药物当中的理性因素叫做“科学”,因为,正如阿克内希特(1946:489) 所说,“实践行为还不是科学。屠夫也不是科学家。科学,充满着无功利的求索、致力于发现真理而非享受实践的成功或心理上的放松……没有实验,科学是不可想像的……它以怀疑主义为前提……是人类很晚近的一项发明。”正如里弗斯(Rivers 1924:52) 指出的,这与具有完美的逻辑与理性,但却是基于错误的、超自然的前提的医疗实践是大不相同的。不过也必须承认,我们文化中的医学在一定程度上也要依赖于暗示作用。在英国乡村地区的普通医师也会采用一些“恶心”的药物,一方面是因为它们的疗效,另一方面则是使病人觉得心安,这些药很“厉害”,足以“杀死”疼痛。

据我所知,姆瓦拉树根的汁液可能在治疗胃痛上是有实际效果的,但就算如此,人们认为它有效则是基于其他理由。可能恩登布巫医尝试过许多种“药物”并且发现有些能带来病情的缓解,但他们采取的下一步措施不是设计出一系列严格控制的实验来分离出那种具有积极效果的物质。他们所做的是观察这种植物的感官外形特征来发现哪些特征能被看作善的神秘力量的表达或载体,或者看看哪种特征体现了与疾病的那些公认的特征相反的效力。这是一个将事物归入已存在的类属当中的过程,而不是一个通过实验方法来作出新发现的过程。

(b)穆松古维伍穆-瓦特万锡。“巫医采集并切碎卡普维普kapweipu)树和穆松加松加musong'asong'a) 树长长的根。卡普维普树根的皮(nyemba)被剥下来,放在两个陶罐中。一个罐子里加入热水,一个加凉水;穆松加松加药物也这样加工。然后巫医和他幼小的病人坐在采集过药物的卡普维普树下,巫医在病人肚脐下方的胃部位置和背上切口,然后像治疗奇苏米一样采用图苏木即角制拔罐。当病人的腰间有了一圈角制拔罐留下的印记时,在上面涂抹上卡普维普药。当整个过程结束后,巫医(chimbuki)把陶罐和装在一个小葫芦里的从病人体内吸出的血一起埋了(wavumbika或者wajika),就埋在为制药而挖取长根后地面留下的那个洞里。

“第二天,在穆松加松加树下,用从这棵树上采制的药物重复昨天的程序。

“此后,将奇普塔玛扎拉chiputa mazala)的根切碎,放到黏土罐里,加热到微温(kavuyenki)。然后把这种煎剂给病人服用。

“如果病情持续,微温的坎欣锡kanshinshi) 树根药物将作为引子拿给病人服用。最后,卡孔加米kakung'ami) 树根药物将制成微温的药剂给病人。

采用这些树根的原因如下。“用卡普维普药物是因为这是一种坚硬的树。坚硬(ku-kola)代表着健康和力量。用穆松加松加也是因为这个。用奇普塔玛扎拉是因为它气味很冲,用坎欣锡则是因为它既气味冲又味道苦。

“用卡孔加米不仅是因为它的臭味,还因为它发出的‘汩汩'声(chilulululu——肠胃气胀时发出的声音)把病赶到一边,就不会再横贯整个胃部了。这种病害怕(watiya woma)这种药。如果胃不能与它抗争,病就会霸占整个胃,但是这种药能把它赶到一个角落去,在那里它会死掉。

“当巫医来到卡普维普树前时,在采集这种治疗用的主(mukulumpi)药之前,他先要对树致辞(ku-lang'ula)。在致辞中他会提到教他制药的巫医、病人的名字和导致要如此治疗的整个患病情形。”

(c)男人的胃痛也叫做穆松古维伍穆。“巫医采来卡汤加katong'a)的根,它很苦,他把它切碎,和着温水放到一个罐子里,然后把这药剂给病人喝。穆洛卢mulolu)的根也被当成煎剂来用,因为它有很冲的气味。如果病情持续,就像上面那样加工奇夸塔(chikwata)的根,然后给病人喝,因为它们也有点苦。”

阿克内希特已经发现(1946:482),放血“对某些病症是有效的,尽管我们并不知道为何如此,因此这种方法(在西方)几乎已经被废弃了。在多数案例中,它具有的巫术-宗教式的‘净化'特征或者它想达到的驱赶病魔的目标都很鲜明。”恩登布人对拔火罐技术的运用可以作为“巫术-宗教”信仰的一个例证。在“胃病”治疗的例子中,治疗手段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把具有神秘力量的物质引入病人体内。尽管恩登布信息提供人们并没有说起,我认为可能这其中是有某些“替换”的观念的。体内的血被放出来(在b类情况下又被倒入了药用树根取出而空下的地洞里),取而代之的是被指望着能驱走病症或者给予病人强壮与健康的药物。在这些疗法中我们再次遇到这样一种观念,即认为疾病是有生命的,而且它们难以忍受恶心的气味和味道。

人们从穆胡玛muhuma) 的树干上剥下树皮,放在黏土罐里与温水混在一起。然后病人将眼睛浸入这种药液里。如果还不够,就用手指把伦根吉lweng'eng'I) 树细小的叶子揉碎,用叶子制成的漏斗(lutotu)将其滴到病人的眼睛里去。

最后,可能会尝试一下蒸汽疗法。人们采集瓦迪卡兰齐扎wadikalanziza)树,有时候也叫做卡伊扎kayiza)树的叶子,和水放到一个罐子里,加热煮沸。病人用毯子盖住自己的头和罐子,将脸浸润在上升的蒸汽(luya)中。

在谈到这三种药当中的每一种时,信息提供人告诉我,这些草药的效果(ng'ovu)是来自它的“苦”。“苦”的名词是伍卡伍wukawu)或者动名词库库拉kukula)。恩登布人说“伍卡伍”能够“像水蛭”(neyi izambu)一样“吸附住”(ku-lamata)那病,直到病症死去。

有一位信息提供人给我说了一点有关卡伊扎的信息,这对正确认识它可能有帮助。他说:“卡伊扎的味道很苦。它能长成一棵大树。它的果实成熟的时候像墨一样黑。你吃这种果子的时候舌头会被染黑。这就是为什么它又叫做瓦迪卡兰齐扎的原因,这个名称来自瓦迪卡拉wadikala),意思是‘你否认',因为你的舌头会变黑,所以你根本没办法否认你吃了这种果实。”

“巫医首先收集到一条疯狗的骸骨。然后他到一棵穆索里musoli)树那儿,采集一段根和一些叶子。接下来他又取一些艾坎巴达奇汉巴ikamba dachihamba,又叫穆桑班吉塔musambanjita)]的树木的一段根和一些叶子以及穆松加松加树的一段根,还有穆康布康布mukombukombu) 树、穆图汤布卢卢mututambululu)树和穆霍图霍图muhotuhotu)树的带叶子的枝杈和几段根。然后还要采集长在白蚁窝山包上的穆坎达奇纳mukandachina)树的叶和根。

“巫医随后到野猪(chombu)躺过或践踏过的地方去捡些草和小树枝。巫医和他的助手们到他们能采集到穆坎达奇纳药物的白蚁窝山包那儿去。在那里,他们把所有收集到的根都切碎、混匀,然后把这混合物装到两个罐子(mazawu) 里。可以拿老葫芦(yipwepu) 作为容器。然后他们在每一个罐子里加入死豹子身上的一部分、一块野猪肉和一块疯狗的骨头。这些成分都归为吉佩卢(jipeilu姆佩卢的复数形式。——译者)。每个罐子的成分里还包含有由野兔或蹄兔(chibilachibatata) 、毒蛇(ntoka) 、狮子(mutupa) 以及一种叫做穆文杜muvundu)的鱼制成的姆佩卢

“然后打来水加到每个伊扎伍里去。这次没有像通常那样要在一个钵子里捣草木药(nyitondu)。要用穆康布康布树、穆霍图霍图树,穆图汤布卢卢树和穆索利树的带叶枝条做成药帚(chisampu)。两个罐子里的药都是冷的,一定不能加热。其中的一个罐子要放到白蚁窝山包的顶上去,另一个放在山脚下。人们让那个疯了的病人跪着接受巫医给他喝药,先喝山顶上那个罐子里的,再喝山脚下那个罐子里的。然后巫医用药帚拂过病人的眼睛和脸。他每两天就施行一次这样的治疗,直到病人能说明自己好了。整个治疗中不敲鼓。

这个过程是这样被解释的:“穆索利树所在地是伊西克努ishikenu),‘祝福之地',在那里人们召唤神灵。它是主药。这种树结很多黄色和紫色的可食果实,叫做恩索利nsoli),果实的大部分都被小羚羊和其他种类的羚羊在9月到11月间吃掉了。它的树名来自库-索罗拉,意思是‘使之可见'。这里意思是说‘让一切变得清晰',因为疯子是看不明白东西的。

穆桑班吉塔从前是种战争药物,它能让人不怕矛和子弹。在这里它对眼睛有好处,因为患这种病的人双眼昏花。这种药能使眼光清明。

穆松加松加使眼睛觉得苦痛。这种树结可吃的红色果实——库松加ku-song'a)表示‘结果实'。

“用穆坎达奇纳是因为它惯于长在白蚁窝山包的顶上。疯子就像是超脱于世事之上的人。他在空中、在小山顶甚至树上漫游。他不能平和地做任何事情。他根本不能坐着说话,总是在空中说话(站着说?)这也是为什么把一罐药放到山顶的原因。有一个穆奇西mukishi [42] 即祖灵(显形为很久以前的一位猎人)也是举止疯疯癫癫的,老爱爬到顶上或高处。

“用豹子(chisumpa)做姆佩卢的成分是因为豹子就像疯子似的毫无理由地杀戮,只是为了好玩(nakuhema hohu)。使用野猪做姆佩卢是因为它动起来就像个疯子(任意妄为)。野兔也是这样。

穆文杜muvundu)鱼有时会肚皮朝上游来游去,而且随便改变自己的方向,这是种疯子鱼。它的名字和库文杜姆卡ku-vundumuka)相关,后者的意思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打包走人。'

“这种疯癫的病来自空中。”

狂犬病的特殊处理。“如果一个人被疯狗咬了,人们会马上给他吃一种能让他呕吐的药。

“巫医到一棵卡伍拉伍米树前,挖开土找到树根,切下大概六英尺长的一段。

“然后他用一块旧葫芦片刮下树皮屑(nyemba),把这些皮屑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干了之后就在钵子里捣成粉末(luseng'a)。接下来巫医拿来一些稀的木薯粥(kapudyi),把那些粉末加进去拌匀

“他把这种混合物给病人喝。病人喝了之后就开始剧烈呕吐,而且肠子蠕动得很厉害。”

“另一种治疗方法是切碎穆迪安瑟夫mudiansefu)树的根,这种树会分泌一种白色胶体。和水放到罐子里,用沸水煮大概15分钟。水还在沸腾的时候就把药加到卡普迪粥里去。病人必须趁热就把药喝了。药物停留在胃里一小会儿,然后病人就开始频繁呕吐和排泄,直到胃里全被清干净了。

“这些催吐剂和泻药,卡伍拉伍米穆迪安瑟夫,药效都同样强。如果没用的话,就使用治疗穆松古瓦库扎卢卡的全副药物。”

我的信息提供人给出了这样的解释:“被疯狗咬了的人会口吐白沫(ku-tupula) ,就像一只疯狗一样。这种带白沫的涎叫做伊曾吉yizeng'i,单数),正常的涎叫做玛曾吉mazeng'i,复数)。‘像疯子一样吐沫'叫做库图普拉伊曾吉-曾吉kutupula izeng'i-zeng'i)。疯狗加到人身上的毒就像是从毒毛旋花子植物中提取的箭毒(wulembi)一样。”

将疯癫当成一种困扰仪式来治疗 [43] “如果所有那些药物都无效的话,就要‘敲起'疯人祖灵的鼓点(ng'oma yawakishi akuzaluka)。人们开始设想是那些因疯癫而死去的人的魂灵‘逮住'(占住)了病人。”

我最好的信息提供人穆乔纳 [44] ,向我这样描述了这种仪式:

“对病人负有责任的亲属们[字面意思为‘病人的主人'(mwenimuyeji)]以送给巫医在草药治疗中被称为奇姆布基一只颜色不限的公鸡或山羊来开启整个过程。巫医同意治疗了,于是取来用从前拴过疯子、奴隶和罪犯的脚的‘姆蓬帕'(mpompa) 木镣制成的姆佩卢

“然后他来到一个蒙弓基祭仪 [45] 的旧址,在那里采集五或六段任意树的根。重要的不是树的种类而是地方——圣物置放的伊则姆比izembi) 长棚。然后他到一处割礼棚屋的旧址去,从男孩们接受割礼的伊夫威鲁或者叫‘死亡之地'采集大约六段根。

“接下来,他和他的助手们[助手或见习巫医叫做卡迪扎kadiza),‘求学者']到溪边去,在丛林边缘地带采集卡伦甘贡比这种带刺灌木的根和叶。 [46] 要用到两个黏土罐,每个里面装着同样的药。其中一个伊扎伍罐子被放到了白蚁窝山包(kawumbu)的顶上,另一个放到山脚地面上。然后人们割断山羊的喉咙,把血泼到每个罐子上。罐子里装的是先前巫医采集并切碎、捣烂的那些树根。

“然后病人喝两个罐子里的药。随后的整个晚上都往病人身上洒药(ku-kupula),用药帮他擦洗,并且时不时给他喝口药。

“人们在放置在山脚下的那只罐子旁击鼓。这个地方就在离村子不远的灌木丛里。他们开始唱蒙弓基仪式的歌曲,然后是穆坎达的,随后是卡荣古Kayong'u)仪式(Turner 1961:23-26)的——用来安抚某位引起胸部疾病的祖灵的仪式,这位祖灵能够赋予人以通过抛掷篮子中的象征物件而进行占卜的力量——以及用来安抚一位特别麻烦的猎人祖灵显灵的卡卢威Kaluwi)或穆卡拉Mukala)仪式(见后文第374页)中的歌曲。它们所安抚的都是被视为‘疯了的'(akuzaluka)亡灵,因为他们使被缠上的人 [47] 剧烈抽搐。病人和巫医都会抽搐和颤抖。巫医自己要与病人一样用药,否则那疯了的亡灵也会缠住他的。当他颤抖时,那亡灵其实也暂时在他体内。

“击鼓之后,巫医继续给病人用药,几天或几星期,直到病人好些。”

此处值得注意的是把疯癫作为一种“疾病”(musong'u)时采取的治疗措施与它作为一种受祖灵困扰的症状和标志时而进行的困扰仪式这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两个过程都强调“在上”与“在下”的对立[恩登布语中是赫乌鲁hewulu)与哈马色基hamaseki)的相对,两词的字面意思分别为“在空中的”和“在地上的”],都在白蚁窝上或其附近举行,都包括用药泼洒病人的行为——尽管穆乔纳没有提到要采集那些制造药帚的常用成分:穆康布康布穆霍图霍图穆图汤布洛鲁的叶子,但可能困扰仪式前还是这么做了。

它们之间也有深刻的差异,因为仪式不仅是在处理一种病症也是在与一位死去亲属的亡灵打交道。因为据说祖灵“听到击鼓会高兴”,所以在仪式中要有击鼓和歌唱伴随着药物的使用。的确,在占卜师篮子里的众多物件中,粗略地雕成鼓的形状的一块木头就代表了“安抚祖灵的仪式”(Turner 1961:65)。

困扰仪式的另一个不断重现的特征是杀死一只野兽或家禽,这在病症的直接治疗中不出现。通常并不能简单地将这种屠杀看成“献祭”,因为那野兽或家禽往往表征着祖灵自身。如果确实存在献祭的话,这是将祖先献祭(以象征形式),而不是向祖先献祭,为了仪式参与者的利益并作为亡灵与其亲友间的和谐与交流的象征。但不管怎样,无论怎样看待它,杀死一只野兽都是恩登布人祖先崇拜仪式的一个特征。

这种仪式中屠杀山羊的行为与卡雍谷仪式中的类似行为可能有关联。在卡雍谷仪式中,病人自己要咬掉公鸡的头,杀死这只公鸡。关于这个举动,穆乔纳说(Turner 1961:32),“卡雍谷让人变得有点疯癫。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喝醉了或者是得癫痫了。”看起来似乎引起疯癫的亡灵是卡雍谷显灵方式中所涉及的一位。在部落中,预言与疯癫的联系由来已久,因为卡雍谷通常就被视为一位死去的占卜师的亡灵引起的困扰。

治疗手段与仪式过程的这一比较使我们看到,“困扰仪式”综合了治疗措施和宗教仪式,前者旨在治疗病理症状(白内障、疯癫和生育失调)后者表达了对祖灵的崇奉与安抚。这些过程彼此间有些混淆,所以有些药物就成为了祖灵显灵方式的象征,而巫术的受“律法”约束的特征中的某些因素则影响到了祖灵与它们活着的亲属间的关系。因此,似乎事情是这么设定的,如果一个人采集了与仪式相符的药物并且将它们正确运用了,那么祖灵就多少必须停止困扰病人。这种情况与并不属于困扰仪式的那种在村中祭坛树前呼唤神灵的行为完全不同,那种向祖先做出的呼唤是希望他们“改变自己的肝脏”(即“念头”)并停止给亲属们惹麻烦。在这里,“自由意志”显然高过了“必要性”。

(a)“巫医从一块坏了的锄刃上取来一部分。然后来到一棵被雷电击中过的树前,取一些被击碎的木块。这之后他来到村里从前放置过捣木薯根和谷物的钵子的地方。在那儿他开始挖土并取走他找到的第一段根——任一树种都可以。”

“然后他把病人带到一棵自然长弯的穆迪树下,让他躺下。他用刀先从树弯曲处的下方刮下一些树皮,然后再从上部刮下一些树皮屑。他的下一项任务是在相对于那棵树的合适角度处树起一根捣杖 (mwishi)。然后他又往篮子(勒瓦卢,一个圆形的破旧篮子)里的药里加进一些从乌龟壳上刮下的碎屑。

“巫医于是拿来一块陶片(chizanda),在里面放上红色的因加基ing'aji) 油(棕榈油?)他从破锄刃上刮下些铁屑放到那油里面去,这个过程中病人是可以离开穆迪树一会儿的。然后他烧了那块雷击过的树的碎片并且把余灰加到那种混合物中去。再把乌龟壳屑加进去,最后再加穆迪树的树皮屑。药物要和油充分混合。

“随后,巫医在病人背部腰间疼痛的地方用剃刀(ntewula)划两三道小切口。当血开始渗出来时,巫医把药涂在切口上。药就顺着血液深入到感觉疼痛的那个部位。

“完了之后,巫医拿起那根捣杖并把它压(ku-kanda)在病人背上切口处。他用双手将杖纵向压在病人背上。然后他把剃刀和药物都放到一个罐子里并将其拿到治疗场所之外去。

“现在巫医要病人竖直地背靠着那根捣杖并且再次来到穆迪树的那个树弯下。病人必须在捣杖的帮助下让自己站得很直,用背向上顶穆迪树[这个过程叫做库迪坎达kudyikanda)]。(www.chuimin.cn)

“现在他必须这样向树致辞(ku-subwila mutondu):‘我已经把病留给你了(nakushiyili dehi musong'u) 。我回家肯定感觉不到痛了,因为我已经把它留给你了。'然后病人就背着那根捣杖回家去了。”

(b)另外一种治疗措施。“巫医一大早就到捣钵在的地方去。他要女人们把它移开,然后自己往地下挖,取走找到的任意一种树根。他还从钵子表面刮下一些泥。然后在一块陶片上把根的碎屑和泥土屑一起与蓖麻油(imonu)或者棕榈油(ing'aji)混起来。

“接下来他让病人躺在原来放着钵子、后来挖树根挖出的那个洞上面。他用剃刀在病人背上感觉疼痛的地方切三道口子。这之后,他要病人自己借助着通常和钵子放在一起的那根捣杖来使自己站直了,走回到茅屋去并且将捣杖直立 [48] 着靠放到茅屋附近的一棵树上,永远不让它躺倒了。”

在第一种疗法中,“巫医取来一块破锄刃是因为在人们锄地的时候锄刃会忽然折断(koto-o)。同样地,背疼(腰痛)的人会感到一下子腰折了。

“用捣粮钵是因为捣(ku-twa)这个动作。它代表‘击中'。背痛就像是被狠狠击打了一样。

“用乌龟壳是因为乌龟有很坚硬的壳和身体,所以它从不背痛。这种药可以使背强壮。

穆迪树分泌白色胶体,所以它是一种白色的或者说能带来幸运的树。病人把不好的东西留给了穆迪树,而它的白可以给他健康(wukolu)。”

在第二种疗法中,从钵子上刮下的土屑“是能使人强壮(nakukolesha)的姆佩卢。”

“用遭雷击的树是因为雷电总是突然袭击(信息提供人是用拟声词“bele-e”来描述的)。‘袭击'是克万达kw-anda)。‘雷鸣'是奇米纳chivumina),‘雷击'是库瓦马ku-vuma)或者库杜伦威纳ku-dulumwina)。闪电是一种动物。鼹鼠(mpumba)能发出和雷鸣相似的声音。闪电就很嫉妒鼹鼠,想击中它,杀死它。这就是为什么闪电总是要追着鼹鼠的洞和‘穴包'的原因。”

背痛的治疗几乎完全是巫术式的。在病情不重的情况下,它可能会有点心理上的助益吧。

巫医首先到一棵穆森古树前,采集那些从叶尖开始卷曲起来的叶子(mafuadikonya adivung'a mafunda) 并弄成一捆(mafunda)。

“接下来他取来一个劈成两半的葫芦(chipwepu) ,在瓢里放入捣烂和没捣过的穆森古叶子。然后他在里面加入几种姆佩卢:野兔或蹄兔身体的部分、萨蒙康布samunkambu)鸟的喙和穿山甲的壳。

“巫医然后取来一根芦苇(iteti),往管子里吹气让药水(含有以上提到的所有成分)冒泡(wapepa mwiteti nakubukumwina meji)。他时不时用这些冒泡起沫的水擦洗病人的脸。

“如果几天之后这种疗法无效,巫医就先采集同种的吉佩卢,然后到一棵穆伦迪mulendi)树那儿去砍一段根。然后他来到狮子、豹子或者野猪曾经待过的地方找到一些它们的爪子抓挠过的草。他带着另一半奇普维普chipwepu)葫芦,把穆伦迪树根切成片并和冷水放到奇普维普当中。然后他把所有的吉佩卢(包括先前治疗中的)都放到这种药水里,再加入那些草,随后就拿着这个奇普维普到村里的垃圾堆(izalelu)那里去。他把葫芦放到垃圾堆顶上,用双手接药捧着给病人喝。这之后,他擦洗病人的脸、头和胸,并且重复整个疗法数天。”

这种治疗过程得到了如下解释。“用穆森古是因为癫痫病人总是像穆森古叶子一样,摊开手臂然后又合上。

萨蒙康布鸟抽风似地上下窜,像癫痫病人一样,一边还发出急促喘息声。

“穿山甲会把自己蜷成一个球,就像癫痫症发作时那样。

“巫医用芦苇管吹水以此来产生白沫(kulonda kafulolu [49] kanyamuki),那些白沫就像癫痫病人嘴边的一样。

穆伦迪是一种表皮十分光滑的树,很难往上爬。就像想攀爬穆伦迪树的人那样,病人身上的病会滑落掉地。

“用那些被抓挠过的草是因为狮子,豹子和野猪抓挠起东西来就像癫痫病人发作时一样。

“用到垃圾堆是因为什么东西都往那里扔,所以疾病也要扔到那里去。”

这是另一种完全依赖于交感和接触巫术的疗法。可能病症越重,疗法就越会求助于巫术(参见麻风病、疯癫和腰痛)。

(a)治疗嘴里起的水泡mabobela mukanwa)。一位受过教育的信息提供人——一位教会外派学校的老师,把这种以口中起泡和疼痛为标志的症状描绘成“坏血病”,但其实坏血病的特征是齿龈肿胀。他可能是在卡莲娜山的教会医院里学会这个名词的。卡哈尔博士写道,有些以此为主的症状可能是坏血病的反应,但另一些则可能是各种溃疡。我们上面已经提到过,恩登布巫医针对的是外显症状而不是内在疾病。

治疗过程是这么被描述的。“首先,巫医到一棵姆瓦卢树(mwalu,也叫做kalukuta,大概是铁青树属)那里,采集它的根,切碎,和水放到罐子里,煮几分钟。当他觉得足够热了的时候,他把罐子放在病人分开的两腿之间,让他低头对着罐子并用一块毯子把病人的头和罐子整个包住,然后叫他张嘴正对着上升的蒸汽。用布盖住某人(于是风就不会把蒸汽吹散)叫做卡迪布提利拉穆kudibutililamu)或者库迪吉基利拉穆kudijikililamu)。等到病人身体开始出汗了,巫医就把那张毯子或者皮拿开,从罐子里把药取出来,要病人用这药漱口(ku-mumika;‘用水漱口'则是ku-kucha)。这套疗法要持续三到四天。

“如果效果不是很好,巫医就找到一棵姆万加拉拉mwang'alala)树,取它的树根,切碎,和水放到罐子里稍微较热,然后让病人用这药漱口。

“另外一种漱口液是用长在白蚁窝山包上的穆索苏植物的剥裂的大木块制成的。这些板条块被浸在温水里,然后这种液体被拿给病人漱口用。他要坚持用它一个星期。

“最后,康班吉班吉kambanjibanji)的根被切碎了,放到水里加热。病人要把这种漱口液含在嘴里几分钟。他要在数天内多次重复这么做。

我的信息提供人这样解释这种疗法:“用姆瓦卢是因为它很苦,能杀死病症。

“用姆万加拉拉是因为它让牙齿受不了;而且它很热(ku-yeya)。

“用穆索苏是因为它没有盐分,很淡。”

在讨论穆索苏时,有一位巫医说,巫医们会尝试各种药物直到他们找到能杀死病痛的那种——这是显示存在某种程度的理性实验的标志。

“用康班吉班吉是因为它很热(ku-yeya)。” [50]

(b)牙痛并口腔疼痛kakeleketi,可能源自“ku-keleketa”,“咬、啮”)。这种情况下要让“坏牙自行脱落”,比如说,不把它们拔掉。据说下列“药物”可以消除疼痛并使牙齿自己脱落。

“巫医切碎伊普帕ipupa)的根,将碎片和上温水放到罐子里,然后拿给病人漱口用。病人必须在数天内频繁地用这混合液漱口。用伊普帕是因为它相当热(dayeya chanti)。”

(c)牙槽脓溢奇伍库塔chivukuta)。如果上述疗法证明是无效的而且巫医“在牙龈表面看到了血”,他可能会怀疑病人患了奇伍库塔,“啃食牙龈的病”(musong'u wadyang'a wushinshinyi)。

“巫医取来伊伦吉的茎杆并把它烧成灰——这通常是用作盐的。然后他到一种叫做玛索哈masoha)的小蚂蚁的窝里去,从中取出一个叫做伊索哈isoha)的球状物(是由有机物构成的)。他把伊索哈烧成灰,然后将其和伊伦吉的灰混在一起。随后他取来一个葫芦瓢,在上面钻小孔(walokola nyiteta),又把一片像姆布拉树叶之类的大叶子松松地垫在瓢里作为衬里。那些余灰都放在叶面上。接下来再把另外一个葫芦瓢叠在原来那个的下面,缓缓地把水浇到余灰上面,于是水顺着上面的瓢上的小孔全部流到(ku-keleka)了下面的瓢里。从草木灰里提取盐分加到食物里也是这么干的。叶子使得灰本身不会滤过去。当巫医觉得下面的瓢里已经有足够的滤液时,他就把它倒到药罐里去。然后他来到一棵卡佩皮kapepi)树那儿,取一段根,把表皮(nyemba)剥下来放到一个空的奇普维普葫芦容器中。

“巫医开始煮那些草木灰的滤液,直到水全部蒸发掉只剩下盐末(mung'wa)。他把这些和卡佩皮树皮屑混在一块,然后用刀柄把它们压得很细。接着他加入适量的水把这些粉末调成糊状。

“他将这种糊糊轻轻地擦到病人牙龈发疼的地方。有时候会擦出血来,病人就把血和着唾沫吐出来。过了一会儿病人开始自己擦拭,在疼得太厉害的时候就停下来。然后他接着擦,直到疼的地方不再出血了。这是一种很好的疗法。”

这种疗法还得到了进一步的解释:“用伊伦吉灰烬是因为它非常咸(ku-tukuma)。用伊索哈是因为它像水泡(mabobela)或疖子(mahuti)。用卡佩皮是因为它的苦味(wukawu)。”

卡莲娜医院的教会医生们说牙槽脓溢在恩登布地区很常见。有些人把这种病症的通行归结于他们以木薯为主食——这种作物几乎是纯粹的碳水化合物。

这种病被认为一般是由穆卡尤mukayu)“药物”引起的,这种药是丈夫用来防止妻子通奸和蜂箱、菜园的主人用来防盗的。怀特(1961:36)谈论过卢瓦勒人具有与此相似的保护性药物,并且总结说它们“具有一种内在的选择能力,这使得它们能起作用……防通奸者碰触自己的妻子的药物不会伤害到丈夫本人而只会危及通奸者。”人们相信,正是这种选择能力引起了通奸者阴囊——在某些案例中是阴茎——的肿大。不过恩登布人很快指出这种病不全是由穆卡尤引起的——“因为就连新生婴儿都可能得这种病。”

“巫医做的第一件事是走到一棵艾文古文古ivung'uvung'u——‘香肠树',结长长的豆荚)前,对它说一段话(ku-shahu mpandula)。他拿着自己的斧子和锄头,说:‘你,树啊,我从另一位巫医那里知道了你。 [51] 我们从你这儿采集的药一定拥有杀死这病的力量。'(Eyi mutondu nawutambwili kudi chimbanda mukwawu yitumbu yinukuhukaku yikali nang'ovu yakujaha nyisong'u.

“然后巫医挖出这棵树的一段根,并在树上摘些叶子和果实。他把一片树根放到罐子里,然后把采来的长豆荚切成两半,其中的一半切成条放到罐子里。再在罐子里加进温水。病人要连续几天喝这种药水。

“接下来巫医取来两块陶片,每片上他都搁些艾文古文古药。然后他又刮下些树皮屑放到每片陶片上。叶子被捣成浆状,这叫做恩索姆普nsompu)药,它被和上冷水放到第三块陶片上。原来的两块陶片上分别倒上热水和冷水。接着病人被带到村里的垃圾堆那里去。巫医自己喝恩索姆普,并且分给病人以及随后要替病人放血(ku-sumuna muyeji)的助手喝。这块陶片随后就被拿走了。

“主刀巫医在病人小腹的下部切道小口,吸上一个角制拔罐(kasumu);在肚脐的右边切上一道口子,吸上一个角制拔罐;在胃的右部和右臀上方分别吸上一个。巫医从那块加入了热水的陶片中取药抹在切口上并把它揉进去(ku-kanda)。角制拔罐都取下来之后,他们在灰堆上挖一个洞,把角制拔罐里吸出来的病人的血倒进洞里并用灰轻轻掩盖好。在手术过程中,病人要喝罐子里的药。手术过后,陶片被取走等以后再用。罐子则由病人带回家。他必须在手术之后继续喝药。第二天,主刀巫医和病人又各自拿着三块陶片和罐子来到灰堆那里再进行治疗。手术要重复两到三天,全部结束以后,病人还必须在一段相当长时间内持续喝药。

“这之后,巫医出发去采集一根南瓜藤(molu weyang'wa),切下一段藤蔓和一段根。他把这些都藏在他的茅屋里。然后他找到一捆用来熏走蜜蜂的恩萨玛nsama)。恩萨玛是一捆成叉状或锥状的干的带叶小树枝(nsonsu),用树皮绳(isosu)捆成了一札,窄的一端还拴了根树皮绳。当一个人要去取蜂蜜时,他用这根绳子拎着恩萨玛爬到树上蜂巢处,点燃恩萨玛并把它拴在蜂巢上方的树枝上,于是它就会在蜂巢口晃来晃去把蜜蜂都熏走。通常绳子都会被压断或烧断,采蜂蜜的人也不会去管它,把它留在树枝上。巫医要收集的就是这段被留下的部分绳子。然后他找到一棵穆惠拉muhwila)树——这种树会结大而圆的果实——摘一颗果子、采一段树根、抓下一些树叶。

“回到村里,他把采到的叶子捣成恩松普并放到一个葫芦杯(lupanda)里。剩下的恩索姆普被放到一个小小的黏土罐(kanung'u)里。伊索苏isosu)断绳被加到这个小罐子里,南瓜藤和穆惠拉树的根也一样。这是用来给病人喝的。

“然后就像先前一样地使用角制拔罐和药物并且让病人喝药。”

进一步的评论是这样的:“用艾文古文古是因为它的豆荚里的果实很像睾丸(nyisokwa或者makutu)。用艾岩瓜iyang'wa)即南瓜是因为它像肿胀的睾丸。用穆惠拉的果实也是一样的原因。伊索苏旦萨玛isosu dansama),即残绳,是一种姆佩卢。用它是因为恩萨玛是由它吊着的。得了象皮病,睾丸就会因为过重而垂下来。

他们分出了两种穆松古瓦穆图:(a)就叫穆松古瓦穆图。这种病症始于“一个人感觉他太阳穴处的皮肤在移动(抽动?)。他感觉自己的头很沉重,而疼痛从太阳穴开始蔓延到整个头部”。(b)穆松古瓦涅姆布瓦穆图musong'u wanyembu wamutu)或者卡肯卡kakenka),始于“眼睛上方、眉心中间的疼痛,逐渐蔓延到眼睛然后是耳朵。它产生‘库克纳'(ku-kena),这个词描绘的是当闪电落到茅屋上时出现的异常明亮的光——这种光来得很突然,带来尖锐的疼痛。”

(a)“巫医找到一棵卡普维普树,剥下一些大块的树皮(yitumbu yakusesa)。然后他把树皮放到一个罐子里,加入冷或热水。过一阵之后,病人用这水洗头。他可以在白天或者晚上任何时候洗,要持续洗几天。

“如果卡普维普药没用的话,巫医就去找棵奇科利树,他带着一根燃烧的草制火把去烧树叶。然后他摘下烧到的树叶并把它们倒到钵子里捣成恩松普。捣完后把它放到一个罐子里,加入温水。巫医要病人用这水洗头。如果病人以前得过这种病,他就可以自己去采集药材,不然的话他就要请巫医。这项疗法要持续一整天。病人双手合拢捧一捧药水,然后用力地泼到头上,这种洗的方式叫做库波巴(ku-boba)。库波巴严格说来就指用水泼头这个动作。这种疗法可能要持续好几天。

“如果奇科利也不行,巫医就采集康班吉班吉(另见第327页)的一段根,刮了皮,并把树皮屑放到一个块旧的陶片上。然后他找到一株伦吉lweng'i)或者伦根吉lweng'eng'i)树(百合竹),摘些叶子。这些叶子被巫医用手指压碎后就和康班吉班吉的树皮屑混在一起。然后他用剃刀沿着病人发线从右边太阳穴向左边太阳穴切口子并把药抹在切口上。用这种药物是因为它能抗击疾病并杀死它。

“如果病症还持续的话,就要在两边太阳穴各切一道口子并且各吸上一个角制拔罐。用这些图苏木的时候不要用药。”

对此过程给出的解释如下:

“用卡普维普是因为它像辣椒或胡椒那样有苦味和热辣感。当它和水混合时,它就能进入整个脑袋并且抗击病症。

“用奇科利是因为它的苦味,但也是因为它是一种‘强力的'药(ku-kola——‘强健或好的')。

“用康班吉班吉是因为它很热而且有点收敛作用。

伦吉气味很冲而且很热。把它擦到伤口上时会觉得很疼。当你烧叶子的时候,这表示你在烧‘一个奇萨库chisaku)' [52] ;当你烧叶子的时候你在烧‘虫子'(tububu——在这里是对女巫操纵的精灵的一种委婉叫法)和恩杜姆巴ndumba,女巫的精灵),实际上也是在烧所有与恶的巫术有关的东西;这样就把奇萨库赶开了(wafumisha chisaku)。

“头疼一般都是由一个奇萨库引起的;如果病人被它缠住的话,它会和叶子一起被烧掉。奇萨库是歹运(malwa),它会造成死亡或苦难,使某人被打死,或者让人摔断胳膊或腿。它和人心里藏着的对别人的‘怀恨'(chitela)是一样的。有一种奇萨库源自巫师的精灵,另一种源自野鬼(chisaku chikwawu chawafu)。

伦吉长在村边上;它在很多治疗里都用。巫师(aloji)也用它。” [53]

(b)穆松古瓦涅姆布。“巫医找到一棵穆迪树,砍下一段枝条(chibalu)。然后他找到一棵雷击过的树也砍一段。另外还从卡佩皮树、奇夸塔树和奇科利树上分别砍下一段。所有这些伊巴卢yibalu)都被拿到病人的茅屋里去。然后取来一个旧罐子,把所有的药材都放进去。接着要拿来一块已经软化了的姆佩姆巴(白色黏土)和恩古拉ng'ula)或者姆昆都mukundu,红色黏土),巫医在罐口边缘用白色黏土画一条线(mufunda wampemba),再在下方用红色黏土画条线(mufunda wang'ula)。然后用树皮绳把罐子悬在病人屋子入口处。有时会将穿山甲的鳞加入药中。往罐子里加水,这个罐子现在叫做伊扎伍,意思是‘装药的容器'。

“天亮的时候,病人的一个亲属拿来两块斧刃。医生也会来并且帮病人洗头,在他觉得疼痛的地方涂药揉搓。同时,病人亲属在病人眼前撞击(ku-kenkumwina)那两片斧刃。当病人彻底洗完头部后,他那亲戚就把斧头扔到他脚下。这一疗程在日落的时候还要重复,以后几天也是这样,直到头疼被治好了。”

这种疗法背后的理由是这样的:“用穆迪树是因为它在恩坎加即女孩的青春期仪礼当中被用到。同时也是因为它有苦味。而且穆迪树是强壮的树(muntondu wakola)。

“用一棵被闪电击中的树是因为闪电就像是阵发的头疼。

“用卡佩皮树是因为它有苦味。

“用奇夸塔树(它长着硬硬的刺)是因为它能刺穿那病。

“用奇科利树是因为它很强壮。

姆佩姆巴画的线是为了净化(ku-tookesha);穆昆都画的线代表血(mashi)或霉运(ku-halwa)。用穿山甲是因为它可以杀死那病。因为穿山甲会趴在伊索哈(一种圆蚁的巢穴)上方,等着圆蚁出来然后吃掉它们。撞击斧刃代表头疼。病人的亲属突然把斧刃扔到病人脚下,于是那疾病也会马上离开病人。

“太阳出来的时候,它带来我们所需要的光亮。太阳为万物而升起,它是这片土地的长者(itang'wa wudinakwinza nayuma yejima,diyi mukulumpi wampata)。我们认为,用药必须恰好和太阳现身一样早。我们,我们非洲人都发现,如果我们这么做了,我们的疾病就会变弱(nyisong'u yetu yifomoki)。我们也相信,疾病必定与太阳一起在傍晚死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也在傍晚的时候治疗病人的原因。

“很久以前据说太阳就是‘恩扎姆比'(Nzambi [54] (这个名字现在指大神) 。恩扎姆比掌管雨,动物和人类。在隆达 [55] 有个叫姆维尼mweni,即‘主人')或姆维尼瓦马通加mweniwamatung'a,意为‘万域之主') 的人,他是一个地位显赫的酋长。他单独与恩扎姆比谈过话。如果他需要更多的粮食来养育他的人民,他就会向恩扎姆比要。他的势力一直达到了刚果的卢科吉河流域。现在人们会在穆索鲁musolu)仪式——当雨季推迟时酋长们要举行的仪式——时聚在一起敬奉姆威尼。”

比起其他许多种疾病来,“头疼”似乎更加鲜明地与巫术和妖术信仰联系在一起。这可能是因为头部被认为是个体独立生命的所在地。头疼可能表示某人的生命受到了某个巫师的攻击,不过头疼的治疗措施指向的不是特定的巫师或鬼魂,而是一群身份不定、形象不明的恶意主体。从这个方面看,它和疯癫的治疗一样,是处在客观疗法与仪式之间的临界领界。当恩登布人谈论药物的“苦”、“热”、“痛”、“力量”、“咸”或者“辛辣”时,很显然他们认为这些药对病人的病况是有某些经验性的疗效的,尽管我们必须考虑到指导其应用的原则是交感巫术、接触巫术和顺势巫术。当他们从闪电击过的树上取材来制药以治疗头疼时,仅仅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了闪电与突如其来的头疼之间存在类比关系。他们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承认:用药不是因为其经验验证的治愈效果,而是因为“这病和闪电很像”,因此也就具有同种神秘力量。一旦这种力量被赋予到了某种象征物中,它就能被巫医所掌握而用来帮助病人。向仪式方向进一步延伸的步骤体现在焚烧奇科利叶子这一举动中。这是特意用来破除神秘主体带来的伤害的。这一举动针对的并非疾病而是恶意主体。不过,虽然背后的原理有差别,因为它的“热和苦”而得以应用的卡普维普药以及焚烧它“来消灭巫师的精灵”的奇科利药物在外用方法上却完全一致——用作洗头液。 [56]

将药物(medicine)区分为“有客观药效的药”(drug)和“仪式象征物”当然可以,不过并非常常能清晰地进行这样的区分。人们觉得所有一切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力量,而要掌控这些力量为社会谋福利是草药医师和仪式专家共同的工作。也许可以说仪式专家主要面对的是那些已经为各种可见或不可见、活着或死去了、有意识和有目的的存在物所掌控的力量;一般说来,这些存在物会利用这些力量使生者受到疾病和不幸的困扰。“疾病”,尽管它们有时候也会被说成“在思考”,但一般来说都被认为虽肯定是“活的”,但活得更像动物而不是人,它们的恶意是漫无目的的。他们也可以被说成是各种困扰人的主体中最低级的一种,并且会被等级更高的主体所控制和驱使。恩登布人的困扰理论持这样的看法,当有意识的自主存在物决定要使人类受疾病困扰时,他们很少单独行动或独立完成,而常常是在另外一个意识体的帮助下,或者是通过一种中介物或力量来完成的。因此,女巫有她的侏儒精灵,图耶贝拉tuyebela)或安杜姆巴andumba);男巫会有他的伊洛姆巴ilomba),人面毒蟒或者用人血激活的人偶;诅咒者用诅咒唤起僵尸(musalu)来进行他那邪恶的工作;而一位祖灵,比如在奇哈姆巴Chihamba)中显灵的,会与某个半神联手引起困扰或者采用某种特定的“困扰方式”(卢瓦勒人称之为利哈姆巴 [57] ),的形式。他们相信,有些意识主体或者是想置病人于死地,或者是想惩治他一下,而代表其行事的中介者们会强化穆松古,即“疾病”。

恩登布人说,得这种病的人“觉得好像他脖子里面断了,脖子后部很疼,并且脖子很僵硬,不能转动。”

(a)“巫医首先找到一棵穆班加mubang'a)树,折下一段树枝并保留上面所有的枝杈。然后他在树枝两端系一根弦弯成一把小弓(kawuta)。接下来他去采集一些叫做恩滕贵吉nteng'wiji)的草或芦苇;他取长在同一个节点上的两根草叶,然后在草茎的顶端滴几滴一种叫奇伦迪chilundi)的小型蜂类的蜂蜡(ndunda)。他拿着这把树枝做弓身、草茎为箭的小弓凑近病人脖子上疼痛的地方并瞄准那里放‘箭'。然后他在脖子另一个地方重复这个动作。接下来他把病人的双臂套到弓身与弦之间并把弓挂在病人肩膀上(ku-pakatisha kawuta)。

“巫医还会取来穆班加树表皮的一部分,嚼烂,把汁液既吐到病人脖子上疼痛的地方也吐到不疼的地方。然后病人把弓高举过头,再拿它绕脖子压(ku-kanda)一圈。随后,巫医把弓挂到病人的茅屋的廊檐上。”

(b)“如果上面的方法不成功的话,巫医就到丛林中去寻找蟒蛇(mboma)死去并留下骸骨的地方。如果他够幸运的话,他就可以取回三根锥骨并把它们串成一串项链。治疗过程是,首先把椎骨在火上加热,然后把它们按在脖子疼的地方,最后串成项链挂在病人脖子上。这种治疗要持续好几天。”

对这些治疗的进一步的解释如下:“穆班加树的枝条伸展得很直挺;用一根弦把它弄弯就是让它屈服外力。这个病把病人的脖子拉得很僵直,就像坚硬的穆班加树的枝条一样——受割礼者在受完割礼的隔离期间就是对着这种树小便的,这样可以使他们的伤口痊愈并使生殖器直立。用恩滕贵吉草是因为用它打人的时候那种痛就像病人脖子痛时的感觉。蜂蜡很软(yayovu),于是这病也会软化。在第二种方法中用上了蟒蛇是因为它很强壮又很柔软;于是脖子就会不再僵硬而变得灵活。”

人们并不认为天花是巫术或祖灵困扰导致的。据说它是“自欧洲人那里从空中降到你身上。”从前恩登布人认为这是非常致命的,所有的患者都被隔离到离村子很远的灌木丛里。如果母亲得了天花,孩子可以陪她,反之亦然。我的一位信息提供人桑多姆布把这看成仅次于最可怕的麻风病的第二严重的疾病。有些恩登布人知道治疗它的“真正的”(yalala)药物,但是对此病并没有像治疗疯癫和麻风病时那样有厉害的巫医。通常就是在灌木丛里完成治疗的。

巫医剥取下列树种的树皮:穆丰古Mufung'u)树,“野李子树”,这种树的树皮是红色的,结红色或紫色的像李子一样的可吃的果实;穆库拉树,这种树分泌红色胶体;卢文古Luvung'u)树,这种树结圆圆的、橙色的果实。这些树的树皮会与穆森盖勒利museng'eleli)草混合,随后又加入从本地商店里买来的某种欧洲产的消毒剂,比如杰伊斯消毒水。这种混合物会被涂抹到脓包上。

当出天花的人开始因发烧而颤抖时,就把捣烂的伍卢卢wululu)灌木的叶子往他身上涂。这种疗法要连续进行两天。伍卢卢是一种豆类植物,开黄花,叶子是对生的,小而圆,颜色是不均匀的淡绿色。它的捣烂的叶子还被用于制捕鱼毒药。我无法确认这到底是哪种植物:它可能是本巴人、荣贝人、伊拉人、兰巴人、卡翁德人以及许多其他部落所称的穆卢卢mululu),穆卢卢被北罗得西亚森林部确认为“非洲楝”。而范肖认为它可能是肉桂属豆科植物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