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之林：恩登布人对三色系的诠释

2024-01-21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我从恩登布信息提供人那里收集了相当多的关于颜色象征意义的文本，记录了他们在入会仪式和参与许多种仪式中学到的有关颜色的象征意义。恩登布人的概念“ku-fwa”（死亡）没有在西方文明中的死亡似乎所具有的终结意味。对于恩登布人来说，“死”通常意味着到达特定一个发展阶段的尽头，到达一个成长周期的终点。“ku-fwa”这个词还表示“昏晕”，事实上恩登布人告诉我，在许多场合他们“死掉”后经巫医（c

那么，人们教给新入会者们的三色系的意义又是些什么呢？我从恩登布信息提供人那里收集了相当多的关于颜色象征意义的文本，记录了他们在入会仪式和参与许多种仪式中学到的有关颜色的象征意义。让我引用每一种颜色的基本意义来作为开端吧。

信息提供人承认白色黏土（mpemba或mpeza）和其他“白色的事物”（yuma yitooka）象征“白”（wutooka），它表示：

1.美德（ku-waha）；

2.变得强壮或健康（ku-koleka或ku-kolisha）；

3.纯洁（ku-tooka）[它仅表示“变白”，但是在某些语境中可被认为是表示“纯洁”]；

4.缺乏（或没有）坏运气或灾祸（ku-bula ku-halwa）；

5.有权力（kwikala nang'ovu）[字面意思是，“去拥有权力”]；

6.不会死亡（ku-bula ku-fwa）[也就是，某人的亲属群体中不会有人死亡]；

7.不会有眼泪（ku-bula madilu）[同上]；

8.酋长或权威（wanta）；

9.人们与祖灵相会的时候（adibomba miakishi）；

10.生命（wumi）；

11.健康（ku-handa）；

12.产生或带来年轻（lusemu）；

13.狩猎本领（wubinda）；

14.给予或者慷慨（kwinka）；

15.记住（kwanuka）[也就是，通过在穆扬布祭坛摆放礼物和供品来记住某人的祖先]；

16.笑（ku-seha）[友好社交的标志]；

17.吃（ku-dya）[恩登布人指出，母乳和主食木薯粉，都是白色的]；

18.繁殖（ku-seng'uka）[指人、动物和庄稼的繁盛]；

19.使某东西被看见或显现（ku-solola）；

20.变得成熟或成为一个年长者（ku-kula）[恩登布人在此处是这么评价年长者有白色的头发这个事实的——这是他们的“白”变得“可见”了]；

21.打扫干净（ku-komba）[也就是，清除不洁]；

22.清洗自己（ku-wela）[同上]；

23.不受嘲笑——“人们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错事或蠢事而嘲笑你”。

“红色的东西（yuma yachinana）”，信息提供人说，“是有关血（mashi）或红色黏土（ng'ula）的”。血有不同的类别（nyichidi）。它们是：(www.chuimin.cn)

1.动物的血（mashi atunyama，mashi anyama）[这代表狩猎本领（wubinda，wuyang'a），，也代表兽肉（mbiji）]；

2.分娩的血、母亲的血（mashi alusemu amama）；

3.所有女人的血（mashi awambanda ejima）[即经血（mbayi，kanyanda）]；

4.谋杀或者刺伤或者杀伤所流的血（mashi awubanji hela kutapana）[割礼上所滴的血归入这个标题，为净化杀人者或者杀死猎狮、豹或水牛的人而举行的仪式里的红色装饰也归入这类]；

5.巫术或妖术的血（mashi awuloji）[因为恩登布巫术或妖术是吃腐尸的，在反巫术仪式上，红色代表这种盛宴中暴露出来的血]。

“红色物体分属于两类；它们既代表好，也代表坏；（这些）是结合在一起的（Yuma yachinana yakundama kuyedi，yela nikuwaha nukutama，yadibomba）。”这一表述很好地表达了红色象征符号正反感情并存的含义。

6.“红色事物具有威力（yikweti ng'ovu）；血就是威力，因为一个人、一只动物、一只昆虫或一只鸟肯定有血，要不它就会死。木制的小雕像（nkishi）没有血，因此它不能呼吸、说话、唱歌、笑和一起聊天——它们仅仅是木质的雕像。但是如果术士们（aloji）使用的雕像被给予了血液，它们就能够四处走动并且杀人。”

7.“精液（matekela）是白色的（幸运的，洁净的）、好的血液（mashi atooka amawahi）。如果它是红色的（或）黑色的，就不会产生出孩子（neyi achinana eyila kusema nehi）。红色的精液是无效的或虚弱的（azeka），它不能完全穿透（ku-dita）。”

黑色的物质包括木炭（makala），河泥（malowa），从穆普奇（mupuchi）和穆桑巴（musamba）树得来的染料（wulombu，这个词现在已经用来指“墨水”），以及穆内库（muneku）树的黑色果子。黑色（wuyila）代表：

1.恶劣或邪恶（ku-tama），坏的东西（yuma yatama）；

2.缺少运气、纯洁或洁白（ku-bula ku-tooka）；

3.遭受苦难（yihung'u）或不幸（malwa）；

4.患病（yikweti yikatu）；

5.巫术或者妖术（wuloji）[如果你的肝脏是黑色的，你能杀死一个人，你很坏（muchima neyi wuneyili wukutwesa kujaha muntu，wunatami dehi）；另一方面，如果你的肝脏是白色的，你就是好人，你和朋友一起欢笑，你们一起很强大，当你一个人会失败时，你们会相互支持]；

6.死亡（ku-fwa）；

7.性欲（wuvumbi）；

8.晚上（wufuku）或者黑暗（mwidima）。

如果我遗漏掉了所有有关神秘的或仪式性死亡的概念以及相关的激情和敌意的死亡概念等意义的话，我在这里记录的有关黑色特点的这个详细目录无疑会给大家留下恩登布人如何看待这种颜色的一个虚假印象。恩登布人的概念“ku-fwa”（死亡）没有在西方文明中（即使是基督教中）的死亡似乎所具有的终结意味。对于恩登布人来说，“死”通常意味着到达特定一个发展阶段的尽头，到达一个成长周期的终点。一个人死了以后，他依然是活跃的，他或者是作为监视尚活着的族人的行为并以各种困扰模式向他们现身的一个祖灵，或者是部分地转生在一个族人身上，使后者具有他的一些精神和体质特征。这样的人不仅经历了社会地位的变化，同时在存在方式上也有变化；这里不存在毁灭的问题。“ku-fwa”这个词还表示“昏晕”，事实上恩登布人告诉我，在许多场合他们“死掉”后经巫医（chimbuki）治疗后又恢复过来。英语习语“暂时失去知觉或记忆”（to have a black-out）也许最贴近恩登布人的死亡意义。死只是暂时失去知觉，是两个生活状态间的一个没有力量的和处于被动状态的时段。在恩登布人看来，“死”和“成熟”这两个概念是有关联的。一个人趋向于通过一系列的“死亡和进入”，经历明确的阶段而长大，每一个阶段到来都是前一个阶段死亡的结果。所以当一个女孩第一次来月经时，恩登布人说“wunakuli dehi”（她成熟了），在为她第一次怀孕举行的仪式上和她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人们也说这句话。“ku-fwa”和“ku-kula”这两个词之间的联系在割礼仪式上得到了明确的展示，手术的地点被称为伊夫威鲁（ifwilu），“死亡之地”，而男孩子从手术中恢复知觉后坐着流血之处是一段长长的穆库拉原木，穆库拉树能渗出一种红色树脂，树的名字派生于“ku-kula”，“变成熟”。“通过死亡走向成熟”这句话可以说是穆坎达仪式的主旨。女孩子在她的青春期仪式的第一天那12个小时的考验中盖着毯子、纹丝不动地躺着的地方，也叫做伊夫威鲁或者奇伦古（chilung'u），“受难之地”（参看黑色的象征意义的第3项）。这些仪式的主要目的是赋予新入会者以性成熟。

黑色的象征意义在男孩子的割礼仪式上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虽然是不引人注目的角色。我已经提到过一些黑色的象征物品如何构成了恩芬达药物的重要成分。当新入会者从隔离期回到母亲身边时，仪式监护人（yilombola）再次背着他们，新入会者则在头顶上敲打着两根棍棒。白色和黑色的带子交替绕在这些棍棒上，信息提供人说，这些带子代表着“生和死”。黑色的象征意义有时候也出现在戴着马奇西面具的人的面具上。男孩子们认为戴着这种面具的人是从伊夫威鲁的地下冒出来的。在那里我们可以看到三条水平的长方形带子，颇像一面小旗。一条是白色，一条是红色，一条是黑色，白色置于最上端，黑色在最下首。这些带子被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在恩登布人的解释中，我听到了一首在恩库拉仪式中演唱的歌曲，这首歌主要用来治疗女人的性冷淡。恩登布人认为，性冷淡使女人怀不上孩子，它和月经紊乱如月经过多和痛经有关。这首歌是这样的：

你破坏了线条（条纹）猫鼬，那是你的习惯，它使你拒绝男人，你破坏了线条。

（wakisa nyilenji nkala chaku chey'ochu chiwalekelang'a amayala，wakisa nyilenji.）

然后人们解释说，猫鼬中的恩卡拉（nkala）这个种属 “沿着背部有红色的、白色的和黑色的条纹”。这首歌的意思是这样的：“这个病人是一个坏的、没有用处的女人，她没有力量（hawaheta ng'ovuku）——你正在破坏自己作为女人的角色；你应该有婴儿，你是没有价值的（hawatelelaku）、有罪的。你是一个性冷淡的女人（wafwa mwitala，字面意思是，在茅舍里死去）。猫鼬有条纹，但是这个女人，尽管她有私处，却使它一直派不上用场。”顺便说一句，穆坎达仪式上新入会者在隔离期一直拿着的代表他们阳具的木桩，也叫做恩卡拉，“猫鼬”，而这种动物是棚屋中的一种禁忌食品。它看起来似乎是表示生殖力量的一个双性符号，代表三种颜色原则同时在起作用。如果黑色在这里不意味着邪恶和不吉利的话，那么在这三种颜色的结合中，黑色意味着什么呢？

黑色和性激情（wuvumbi）之间毫无疑问有着关联。例如，在隔离期，老年妇女会用某些树，如穆迪树的乌黑树皮，使新入会者的外阴变黑。人们认为这可以增加她的性魅力。恩登布男人说，皮肤黝黑的女人，尽管不是作为妻子，但作为情人却是最悦人心意的。性激情也和黑暗以及秘密相关联。因此，黑色代表那些隐藏着的（chakusweka，chakujinda），以及不仅仅是藏着的、而且是很想要的东西。瓦格纳^[12]的《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三幕乐剧表现出来的“死爱”的概念，此刻跃入我们的脑海。

黑色也和合法的爱相联系，在一些语境下，它还表示婚姻。例如，女孩子的青春期仪式一结束，新入会者就和新郎一起过夜（这被称作kalemba）。夫妇俩频繁地性交，如果新娘认为自己得到了满足，她就对着第二天大清早就来拜访她的女仪式训导人（nkong'u）做一个表示认可的秘密手势。后者就蹑手蹑脚地出去收集她头天黄昏太阳下山时就从溪流里取来并“藏起来不让男人看到”的一些马洛瓦（malowa，黑色的淤泥）。然后她在村里的每一个棚舍门槛下撒一些马洛瓦。一个恩登布的信息提供人是这么跟我解释的：“马洛瓦是爱（nkeng'i）的象征符号（chinjikijilu）。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和她的丈夫现在彼此相爱。但是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被同样的爱连接起来。我们运用马洛瓦，还因为它是从河水中捞出来的凉凉的东西，那么新婚夫妇的婚姻肯定也会是平和的。马洛瓦尽管是黑色的，但它在这里并不代表坏运气，而是婚姻的和平或快乐（wuluwi）。”这里黑暗加上冰冷似乎代表两个相互联姻的群体之间敌对状态的中止，而这种敌意在先前的仪式中曾被模仿过。因此，黑色有时候能够代表着一种不吉祥的或者令人不快的情形的“死亡”。

象征之林：恩登布人对三色系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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