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念学习小组：创新与无条件学习的成果

2024-01-20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也就是说，此物品的用途不再是有条件的了。进行有条件学习的小组证实了我们的假设。而对习惯了有条件的学习的人来说，在当前的背景下，这就是一个笔筒。我们再一次发现，有条件的学习小组比常规学习小组更有创造力。其次，选择材料和进行比较迫使孩子们专念地进行分类，会促使他们进行有条件的学习，促使他们考虑其他的可能性。

我们在前文已经看到，将知识作为绝对真理教授给大家会导致僵化的思维状态。而我的很多研究恰恰是关于这个问题的反面，即通过条件性教学来鼓励创新。在大多数教学场合，我们常常将关于世界的所谓“事实”当做是无条件的真理，但它们实际上只是适用于某些条件的概率性陈述。如果我们在教学过程中引入这种不确定性，情况又会怎样呢？如果背景情况以后发生了改变的话，我们是不是更容易想起这些不确定的信息呢？

我和艾丽森·派伯（Alison Piper）进行了一些实验来研究这个问题。我们向两组被试介绍一些不同种类的物品，在向其中一组进行介绍的时候，我们使用平常的无条件阐述方式；而在向另一组进行介绍的时候，我们使用有条件的阐述方式。比如，我们对第一组被试说，“这是一个吹风机”“这是一段延长线”“这是一块狗骨头玩具”。而在向第二组进行介绍的时候，我们都加了“可以”两个字，如“这可以是一个吹风机”。我们想给他们一定的暗示，让他们明白在其他情况下，这些物品可以派上其他用场。介绍完毕后，我们向被试发放表格。我们故意说错一些填写要求，让被试填错表格。随后我们说这下完了，因为没有多余的空白表格。实际上，我们创造了一个急需用橡皮来修改错误的情境。

由于狗骨头玩具其实是用橡皮做的，所以完全可以用来修改填写错误的信息。不过，只有第二组被试想到了这个方法。

当我们说某样东西“可以是……”的时候，被试是如何想的呢？他们是真的在进行有条件的学习，还是在想“我不能肯定这是什么东西，它可以是……”？这就好比你在读报纸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滴热巧克力洒在了报纸上，所以你看不清字母到底是r还是n。你的选择并不是无限的。如果事实果真如此，人们对眼前的东西依然有先入为主的概念，那么我们的实验虽然有趣，但却没有激发出持续的专念状态。我们想证明的是，不确定性能够激发人们的创造力，而不只是能让人们表达出不确定性。因此，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实验，但在先前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

首先，除了上面提到的两组被试以外，我们又增加了一组被试，并将其称为“暂时性有条件”小组。我们用下述方式向他们介绍物品：“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它可以是……”。其次，我们创造了两个对某物品进行非常规使用的场景，而不是一个。如果人们真的能够进行条件性学习，那么同一种物品，他们能想出许多种不同的用途来。比如，马桶水箱里的浮球既可以当球玩，也可以当橡皮擦字迹。“暂时性有条件”小组成员会因为无法确切判断这是什么东西而将其视为橡皮球，但是这种看法一旦形成，他们就会一直把它当球来用，而不会想到其他用途。也就是说，此物品的用途不再是有条件的了。当然，进行无条件学习的小组也不会想出新奇的用法来。

不确定性能够激发人们的创造性。有些人更容易接受不确定性，比如阅读障碍症患者。他们会小心地审视周围的世界，不会随随便便下结论。

进行有条件学习的小组证实了我们的假设。与其他两组相比，他们在第二个场景中想出新奇使用方法的人数是前者的两倍多。一个物品的用途并不是固有的，并不是脱离于使用者而独立存在的，而是取决于使用的具体背景（有趣的是，物品的价格是根据用途而定的，当一块生胶变成狗骨头玩具时，它的身价就大不相同了）。

让我们来比较一下有条件的学习和常规的学习方式。就拿一个洗干净的橙汁罐来说吧，我们可以用彩纸对其进行包装，并在里面插上铅笔。对一些人来说，这依然是一个被改装成笔筒的汽水罐。而对习惯了有条件的学习的人来说，在当前的背景下，这就是一个笔筒。等到明天，这个罐子又会成为一个花瓶。

某些人更容易接受不确定性。就拿阅读障碍患者来说吧，他们收到的感知信息常常是被扭曲的。他们不能确定印在纸上的字母d到底是d，是a，还是b，所以他们会小心地审视周围的世界，而不是随便假设。为了证实这种倾向，我们又重复了上面提到的第一个实验，只不过实验对象既包括了阅读障碍患者，也包括正常人。无论在哪一组里，都有一半人接受绝对化的介绍，而另一半则接受条件性的介绍。

我们再一次发现，有条件的学习小组比常规学习小组更有创造力。不过，最有趣的是，即便是在接受绝对化介绍的被试中，阅读障碍患者也要比常人更有创造力。当然，这项实验只展示了实施条件性教学的一种方法。

特瑞莎·阿玛贝尔（Teresa Amabile）曾针对一群学龄前儿童研究创造力。研究人员让孩子们制作拼贴画，并将他们随机分成两组，其中一组可以自己选择制作材料，而另一组只能用研究人员选定的材料进行创作。等他们创作完毕后，不知道分组情况的评估者发现，自选材料进行创作的孩子更有创造力。

我们至少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对这一结果进行解释。首先，拥有选择权激励了孩子们，他们因而更关心自己的画作，愿意做更多的尝试。其次，选择材料和进行比较迫使孩子们专念地进行分类，会促使他们进行有条件的学习，促使他们考虑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在比较两种颜色时，孩子们会对如何运用某种颜色进行更多的思考。但是如果没有选择，孩子们的思考就不会那么深入。所以，选择有助于专念状态的形成。

除了提供选择以外，我们还有许多办法实施有条件的教学。我们常常教孩子们：“这是笔，这是玫瑰，这是汽车。”我们假设笔永远是用来写字的。我们还认为让孩子形成“笔”的概念对他们是有好处的。但是，如果我们对孩子说“这可以是一支笔”，情况又会怎样呢？这一改变看似微小，但却是教育方式的一大转变。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可以是”的句式来介绍家里的一些常见物品，如起子、叉子、床单或放大镜？受过这种教育的孩子万一流落在荒岛的时候会不会比其他孩子更有生存能力呢（他们可以用床单支个帐篷，用起子和叉子固定帐篷，然后用放大镜生火取暖）？再比如，我们让孩子们认为家庭就是由爸爸、妈妈和小孩组成的，那么父母一旦离异，孩子心中的家庭就破裂了。但是如果我们说“家庭可以是……”，情况又会怎样呢？

也许有人会认为这种教育方式会让孩子变得缺乏安全感，这种看法可能源于错误的比较。如果这个世界是永远不变的，那么我们把绝对真理传授给孩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们要做的真正选择其实是：当“事实”是有条件的时候，我们要么教授绝对真理，要么进行有条件的教育。接受有条件的教育的孩子长大后是会变得没有安全感，还是会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里变得更自信呢？(www.chuimin.cn)

接受有条件的教育，也就是接受世界的不确定性，不会让孩子变得没有安全感，而是会让他们成长为更自信、更有应变能力的成人。

我是从小吃金枪鱼色拉长大的。但在成为20多岁的纽约中产阶级之前，我一直都没想过金枪鱼只不过是一种鱼而已，从来没想过我们还可以做竹荚鱼色拉或剑鱼色拉。当然，如果被问及竹荚鱼有哪些做法的话，我或许会想到用它来做色拉。我在第一次吃到不是用金枪鱼做的鱼肉色拉时感到非常惊讶。我怎么那么傻，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金枪鱼只是许多鱼中的一种呢？那一刻，我体会到了思维定势有多么强大。即便是在面对生活的细枝末节时，我们的头脑依然受到绝对真理教育方式的禁锢（我很想知道如果从小就接受有条件的教育的话，我都能学到些什么）。

我们在有机会提出问题之前就被迫接受了各种规则。到底是应该“感冒多吃，发烧少吃”，还是应该“感冒少吃，发烧多吃”呢？我也曾经和其他人一样，积极参与有关这个问题的争论，却没有仔细想一想这句话到底出自何处，也没有查询一下现代医学对此问题是如何看的。如果你在学习的时候将某种知识视为绝对真理，那么它就会变成是绝对正确的。如果我们用条件性的阐述方式来描述这两条谚语，它们或许就不再互相矛盾了。“如果感冒时多吃，那么就不会发高烧。”“如果感冒时少吃，那么就会发高烧。”。

在1961年进行的一项有关创造力和智力差异的著名研究也能说明创造力和不确定性之间的有趣联系。雅各布·格策尔斯（Jacob Getzels）和菲利普·杰克逊（Philip Jackson）对一群孩子进行了智商和创造力测试。创造力测试测量的是5个方面的能力：（1）字词联想——学生们要尽可能多地给出一些词语（如bolt或bark）的定义；（2）努力发现特定物品的各种用途，如砖头可以当做暖脚器、武器、镇纸、建筑材料、台阶、书架材料、支点、红色粉末原料等；（3）在复杂的几何图形中找出隐藏的图案；（4）为寓言故事添加“有教育意义的”“幽默的”或“悲伤的”结局；（5）根据特定信息提出尽可能多的、可供解答的数学问题。学生回答的数量、新奇程度和多样性将决定他们的得分。

格策尔斯和杰克逊将两种测试的成绩优异者挑选出来，并比较他们父母的背景情况。他们发现，高智商孩子的家长往往学历较高。他们的母亲对自己职业和身份的定位非常符合社会主流的分类标准，他们对社会地位更敏感，而且更关心财务状况和安全。但是这些母亲的思维比较僵化。富有创造力的孩子的母亲就不太一样了。她们在描述家庭的时候更多的是诉诸情感，而且描述得更全面，并不依从主流社会的标准。无论家庭经济状况是好是坏，她们似乎都不太担忧。最有趣的是，她们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不是僵化的，而会有许多变数，会顺势而变。这一点与我们讨论的话题密切相关。

高智商的孩子一般会比较遵从社会规范，会努力达到家庭、学校和社会的期望。而富有创造力的孩子常常不太乖，不太遵从各种社会规范，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给他们这方面的压力。

格策尔斯和杰克逊的研究说明，高智商与遵从社会规范以及符合社会机构，如家庭、学校、公司等的期望有一定的联系。而富有创造力的孩子常常不太乖，不太遵从各种社会规范，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给他们这方面的压力。实际上，一些孩子认为，最有创造力的是那些不循规蹈矩、不认同主流思想的人。第8章中有关专念和不寻常行为的研究会深入讨论这一话题。

进入大学后，我们开始接触有条件的教育。我们学习的是理论、模型和假设，而不仅仅是“事实”。理论是有隐含条件的，而且是关于不确定性的陈述，至少从定义上看是这样。在被证实后，它们可能会成为定律。但我们发现，如果老师在介绍理论模型的时候不介绍其内隐条件，那么学生就会将其视为绝对真理，并教条地遵从它。

1986年，我和詹妮弗·乔斯（Jennifer Joss）测试了不同教育方式对学生的影响。来自哈佛和耶鲁的本科生要自学一篇有关城市街区如何发展的课文，我们将学生随机分为3个小组，并用3种方式编写内容相同的课文。第一种是绝对的阐述方式；第二种是有条件的阐述方式，我们使用了“可以是”和“或许是”的说法；第三种也是绝对的阐述方式，不过我们加了一句：“这是一种可能的模型”。

科学研究产出的只是概率性的陈述，而非绝对事实。即便如此，这些陈述也只是在特定条件下才为真，但我们的课文常常将这些知识当做脱离任何背景的绝对真理加以阐述。

所有学生在读完课文后要参加考试。考卷上的问题被用来判断3组学生是否接收到了相同的信息。这非常重要，因为我们必须确保3组学生的差异是源于课文表述方式的不同，而不是源于课文内容的不同。其余题目测量的是学生运用这些知识的能力。实验结果再次显示，如果学生拿到的课文采用的是绝对的阐述方式，那么他们灵活应用相关信息的能力就较差。如果我们对案例稍加改变，他们就找不出案例与相关理论之间的联系。即便是第3组学生（课文以绝对的形式阐述，但学生被告知该理论只是一种可能的模型）也不太能变通地运用这些知识。

科学研究产出的只是概率性的陈述，而非绝对事实。即便如此，这些陈述也只是在特定条件下才为真，但我们的课文常常将这些知识当做脱离任何背景的绝对真理加以阐述。哈佛大学的古生物学家斯蒂芬·杰·古尔德（Stephen Jay Gould）曾对被他称为“课文内部克隆”的现象进行了批判。在一篇有趣的文章中，他讲述了学界对两种动物进行比较的来龙去脉，这两种动物分别是始祖马的一种和猎狐梗。在世纪交替之时（那时猎狐梗相当受欢迎），化石证据显示，始祖马的个头和猎狐梗很像。学者对两种动物一再进行比较，现在的教科书里依然包括相关内容。这些内容出现的次数越多，人们就越容易将其视为绝对真理（毕竟，我们很难挑战为大多数人所接纳的真理）。但是，知识丰富的古生物学家现在认为，始祖马的体重超过22公斤，而猎狐梗的体重不到始祖马的一半。显然，将两者进行比较可能是盲目的（当然，我们别忘了，22公斤的体重也只是估计值）。

专念学习小组：创新与无条件学习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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