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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批评中的反讽论及其在诗歌结构中的应用

【摘要】:换句话说,反讽是指一种以否定性为前提的对立的关系,在被新批评派在诗歌实践中加以引申后,用来表现作品的结构原则,或是表示诗歌内部的辩证结构。反讽论由瑞恰慈首先挖掘出来,并赋以现代语言的意义。新批评的反讽论和这一派别信奉诗歌的有机性和戏剧性结构原则紧密相关。因而,新批评式的反讽概念不再局限于修辞意味中的喜剧讽刺成分,而是扩展为诗句的不相容成分间的张力关系、不协调因素和承受着语境压力的语言构成。

反讽原本是修辞学中的一个概念,用来表现“对假相与真实之间的矛盾以及对这矛盾无所知”【1】的格局。换句话说,反讽是指一种以否定性为前提的对立的关系,在被新批评派在诗歌实践中加以引申后,用来表现作品的结构原则,或是表示诗歌内部的辩证结构。

反讽论由瑞恰慈首先挖掘出来,并赋以现代语言的意义。新批评派对反讽的界定各有不同。瑞恰慈的“反讽性观照”(ironic contemplation)一说认为,诗歌的创作须是一个“互相干扰、冲突、排斥、互相抵消的过程,并最终形成一个稳定的平衡状态”【2】;肯尼思·伯克认为,“反讽即冲突因素相互作用产生的运动【3】,是对立双方词语的辩证关系;布鲁克斯则进一步将反讽指向诗歌的语言构成,认为“反讽是我们对从上下文中获得的一种语境中的多种限定因素加以限定的术语”【4】。无论是瑞恰慈的对立冲动的平衡,伯克的词语辩证关系,还是布鲁克斯的同一语境下的相互限定,反讽都不再是单纯修辞意义上的讽刺或是意义的相反,而被新批评派用来泛指作品中的不协调因素,以及诗歌中各种对立因素的统一。这种概念的延展范围之广,以至于布鲁克斯放言道:“反讽存在于任何时期的诗歌当中,甚至简单的抒情诗里”【5】。在新批评派的观念中,反讽是诗歌语言最基本的原则。

新批评的反讽论和这一派别信奉诗歌的有机性和戏剧性结构原则紧密相关。布鲁克斯强调“诗歌的各个部分相互作用,就如同一株生长的植物各个部分”【6】,每个部分有机地联系在一起,“诗人必须考虑经验的复杂性,还有语言之难制性;他必须永远依靠言外之意和旁敲侧击,把词语新鲜的使用”【7】。反讽作为诗歌的语言技巧之一,与张力、自否一起,共同形成诗歌特定语境和态度的重要语言技巧。布鲁克斯以《多佛海滩》中的诗句“看那眼前的世界/处处如梦如幻/……既无欢乐、光明和爱恋”为例,来说明诗歌中语句的意义承载着语境的压力。假如脱离诗歌的上下文,将无法判断这一诗句是诗人无法自制的一种情绪,还是想要简述一种情境,抑或是处于一种难以抑制的孤独状态中。诗歌的隐含意味须得在其语境中才能获得确切的意味。反讽则是一种用修正(qualification)来确定态度,进而确定诗歌的语境。【8】

布鲁克斯在《精致的瓮》中详细阐释了反讽作为诗歌语言技巧在诗歌力量表达中的重要性。在布鲁克斯看来,反讽不仅存在于结构精致、寓意深刻的玄学诗内,而且还会因语境内部的压力而广泛地存在于各种类型的诗歌中。反讽既可以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比喻,也可以是一种寓意模糊的象征,或是意象间的深刻对比。布鲁克斯以华兹华斯的《不朽颂》为例,分析了诗中的象征在意义方面表现出的含混和所产生的紧张对峙的效果,如披着光之外衣的大地和穿着光之外衣的孩子的象征。孩子是“盲人中的慧眼”,孩子从黑暗中——从某种“阴森森”的东西中——发射光出来;孩子的长大成人也并非被看做是走出牢笼,而是圄于其中。【9】这种天真与庄严,欢乐和恐怖的联想形成对比,引导读者在跳跃的想象力下,关注诗中不断变化的相互关系。在布鲁克斯看来,这种相互关系,即反讽冲突,构成了诗歌的戏剧性特征,表现了《不朽颂》中对人类的心灵的成长、本性和发展的表述。

因而,新批评式的反讽概念不再局限于修辞意味中的喜剧讽刺成分,而是扩展为诗句的不相容成分间的张力关系、不协调因素和承受着语境压力的语言构成。正是在这种意味下,新批评派认为,“反讽本身始终是最上乘诗歌的一个特征”【10】,诗的语言就是反讽语言。

注释

【1】赵毅衡:《重访新批评》,第157页。

【2】同上,第47—48页。

【3】同上,第48页。(www.chuimin.cn)

【4】克林斯·布鲁克斯:《精致的瓮:诗歌结构研究》,郭乙瑶等译,第194页。

【5】赵毅衡:《重访新批评》,第159页。

【6】Cleanth Brooks. "Irony and 'Ironic' Poetry". The English Journal. Vol. 371. February, 1948, p. 58.

【7】赵毅衡:《重访新批评》,第160页。

【8】同上,第159—160页。

【9】克林斯·布鲁克斯:《精致的瓮:诗歌结构研究》,郭乙瑶等译,第195页。

【10】约翰·克娄·兰瑟姆:《新批评》,王腊宝等译,第6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