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批评派为何反对纯诗说

2024-01-19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确切地说，新批评派认为思想与诗歌的关系是全面、紧密、直接的，诗人的思维活动代表着诗的形成进程。新批评派反对纯诗理论还在于对诗歌结构的重视和强调。这种说法也暗示了新批评派对诗歌有机论和张力论的看法。总之，新批评派在纯诗的问题上持有的观点是，“诗歌本质上不属于任何个别的成分，而是取决于我们称之为一首诗的那一整套相互关系，即结构。”

对于“纯诗”的定义存在着多种方式。艾略特认为纯诗是一种事物诗（physical poetry），“它可见的内容就是事物内容”，^【1】就像是意象诗的一个意象，或是一组意象。而乔治·穆尔倡导的纯诗排斥一切概念，是经过雕琢的，富有意象的，具体的诗。一般来说，纯诗被认为有着精心设计的韵律，由美的意象或美的感受组成，经过琢磨，但必须不涉及思想的诗句。

纯诗对“纯净”叙述的提法往往有着鲜明的形式主义倾向。例如，艾伦·坡和波德莱尔以纯粹美来表现对唯美主义诗歌的崇尚。艾伦·坡声称纯粹的诗是只为写诗而写的诗；波德莱尔则认为“他的作品与真或善无关，只谈美。”^【2】在新批评看来，“美的统一和秩序是克服各种因素的分歧而取得的。”^【3】“诗的本质是矛盾之调和……诗中的不纯因素正是诗中原有的相反而成的各种矛盾因素构成的，在对立面的冲突和调和中，完成了诗的进程。”^【4】唯美主义对美的专注，同时排斥思想的做法在新批评派看来，使诗歌丧失了其应有的生气。

那么，诗歌究竟可以包含什么成分？诗歌的表现除了核心意象，还有赖于一些散文的成分，如诗歌的背景、叙述的推进、逻辑的承转、事实的描写、概括和概念等等。它们是诗歌的外在框架，是诗歌的轮廓和线索。^【5】在对散文成分的认识上，倡导纯诗的唯美派和反对纯诗的新批评派都认为，这些因素不参与制造诗歌的效果，即“诗应该提供单一的鲜明意象。”^【6】但是，新批评反对纯诗理论中认为概念“可能妨碍诗的效果”^【7】的说法。

确切地说，新批评派认为思想与诗歌的关系是全面、紧密、直接的，诗人的思维活动代表着诗的形成进程。“一旦意象离开它的自然居室并进入诗歌，它便开始具有某种‘意思’，想把思想从诗的队伍中开除出去的企图破坏了我们存在的统一性和我们经验的统一性。”^【8】对此，沃伦明确指出，“凡是在人类可获得的东西都不应当被排斥在诗歌之外。”^【9】被剥离思想的“纯诗”在新批评派看来“缺少一种纯粹的或绝对的实体”^【10】，否定了思想对诗歌效果的贡献。

新批评派反对纯诗理论还在于对诗歌结构的重视和强调。诗的结构是一种戏剧性的结构，是在各个诗歌要素的动态制衡下形成的动态过程。事物和思想的细节通过语言形成，对诗人的经验进行加工后形成意向。其中，有诗的格律和语调之间的对抗，有具体和抽象之间的博弈，也可能有反讽的运用。正如维姆萨特所言：“每首真正的诗都是复杂的诗，正是靠了其复杂性才取得艺术统一。”^【11】也就是说，诗歌必须在各个要素，如格律、节奏、语言、各种比喻要素之间权衡形成张力，最终成诗。这种说法也暗示了新批评派对诗歌有机论和张力论的看法。

总之，新批评派在纯诗的问题上持有的观点是，“诗歌本质上不属于任何个别的成分，而是取决于我们称之为一首诗的那一整套相互关系，即结构。”^【12】诗歌正是因为有其不纯的因素，即各种相反相成的矛盾因素，并在各种对立的冲突和调和中，诗歌得以指向外部世界，同时实现自己的语言体系。

注释

【1】约翰·克娄·兰瑟姆：《形式主义批评家》，见赵毅衡选编：《“新批评”文集》，第51页。

【2】赵毅衡：《重访新批评》，第42页。

【3】同上，第45页。(www.chuimin.cn)

【4】同上，第46页。

【5】罗伯特·潘·沃伦：《纯诗与非纯诗》，见赵毅衡选编：《“新批评”文集》，第176页。

【6】同上，第134页。

【7】同上，第178页。

【8】同上，第137页。

【9】同上，第138页。

【10】约翰·克娄·兰瑟姆：《诗歌：本体论札记》，见赵毅衡选编：《“新批评”文集》，第5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