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人才，建设队伍-陆婉珍的远见与奉献

倾尽心血带队伍

在半个多世纪的科研生涯中，陆婉珍非常重视石油分析科技人才队伍的培养。陆婉珍认为：“队伍建设是百年大计，仪器可以进口，技术可以引进，人才却不能靠进口解决，一流的研究院一定要培养出一流的人才，这是科研事业成功的基础。”从筹建分析研究室时起，陆婉珍就把培养高素质科研人员、带出一直能打硬仗的队伍当成最重要的事情。她常说的一句话是：“搞科研工作，组织一帮人和我一起干，比我一个人干强；带出一支技术强、素质好的队伍，比自己出成果写论文更重要。”的确，培育人才、建设队伍，这是陆婉珍的远见卓识，也是她倾尽心血经营的一项大工程。

陆婉珍长期从事石油分析工作，始终坚持以解决实际问题为指导思想。她常跟身边的工作人员讲：“分析是科研生产的眼睛，是为科研工作提供信息的。处理这些信息、应用这些信息，是我们要花功夫的地方。随着分析技术的快速发展，每一种分析技术，如光谱、质谱、色谱等，本身都是一门十分深邃的学科。但在科研单位，你要做好分析工作，仅仅掌握某一种分析技术是不够的，你还要懂得你服务对象的工作内容，需要了解工艺、合成、催化、产品等。知识面宽了，才能选好课题，提供可用和有用的信息。”

早在归国初期筹建分析研究室时，为了使分析工作能做到有的放矢，她就要求年轻人熟悉各个相关的学科，如石油化学、炼油工艺、数据统计、分析仪器原理等。为此，陆婉珍亲自编写培训教材、制订培养计划、举办分析技术专业训练班和科研讨论会。实验室的硬件条件不好，她就与同志们一起，利用多种渠道购置分析仪器，买不到的就自行研制。在她的具体指导和帮助下，这些青年科研人员的业务水平和科研能力提高得很快，在气相色谱和元素分析等方面的科研课题也都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这为后来服务“五朵金花”炼油技术的研发奠定了良好基础。陆婉珍要求大家，每做完一项试验都要认真系统地汇总数据，分析并找出科学性的问题，写出研究报告。她则逐篇逐句地审阅和修改，然后再与大家一起讨论。经过长期的积累，分析科研人员的实践经验和理论知识得到不断提高，整个分析队伍的水平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队伍建设，首要问题抓什么？陆婉珍虽然是科技专家，但颇具政治眼光，即把人的思想作风建设放在第一位，注重培养科技人员的爱岗敬业之心。石油分析在研究院属于“服务行业”，如同医院的检验室，是为医生的诊断提供依据的，直接产生科研成果的机会较少，与名利的缘分也就更少了。因此，陆婉珍经常教导大家，要有全局观念，要有协作精神和奉献精神。同时还要有坚定的信念，工作做到一定份上，辛苦和作用总会被人理解和认可。陆婉珍这些朴素而语重心长的话及她身体力行的做法使科技人员——无论是中年同志，还是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都心悦诚服，深受教益。大家普遍认为：“我们一代一代分析工作者都是在陆总的启发、帮助和教育下安心工作、刻苦学习、进步成长起来的。”

队伍作风好，就要严字当头。这是陆婉珍多年来在队伍建设中一直坚持的做法。她首先是对科研骨干，对题目组长和室主任要求严。20世纪80年代中期，有位新上任的室主任自身素质很好、很精干，也很有经验，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处理问题不够大胆，有点顾及面子。陆婉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当场狠狠批评说：“心软的将军是带不出好兵的，你这种做法要把队伍给带坏呀！”陆婉珍就是这样一位直率的人，对人对事都是抱着负责的态度，看到问题她一定指出来，毫不留情面，从不因个人得失而隐瞒自己的观点。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和喜欢上了她这种正直、率真、朴实无华的品格。

树立严格的数据意识，是陆婉珍对分析室所有工作者的基本素质要求。她经常对大家讲：“我们提供的每个数据都必须反复地从不同角度核对，一次不准确的数据送出去就可能造成很大经济损失和极坏的影响。”她一旦发现马虎从事的，不管是谁，都狠加批评，然后命令他推倒重来。许多人受到她这种批评以后却感到受益匪浅，不仅能认真做好每项分析工作，而且再做其他事情时也养成了严谨认真的习惯和作风。

除了严格要求，陆婉珍带队伍的另一面是热情关怀和支持。有的同志病了，甚至有的同志的家属病了，她只要听说，不管多忙，总要抽空去看望，有时还帮助联系解决医疗问题。她的学生朱玉霞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陆婉珍就亲自带上很多水果和奶粉去专程看望，并仔细叮嘱很多生活细节，此情此景朱玉霞至今还记忆忧新^[7]。不少家住农村、生活困难的工人师傅都得到过她的实际帮助。一些青年科技人员夫妻两地分居、生孩子没有房子等问题，她都爱过问，常常为之奔跑，找人事、行政部门争取解决。

图10－5　1992年之前陆婉珍摘编的文献卡片

陆婉珍十分注意这支队伍的学风建设，她工作勤奋刻苦，身教重于言教。在很多重大科研攻关的日子里，尽管身为指挥员，但陆婉珍的身影从来没有离开过科研第一线。她经常拿老院长侯祥麟的“每天工作八小时的，当不了科学家”这句话来勉励自己和团队中的每一个人，与大家一起攻克科研难题，为此常常忙得通宵达旦。每次研究室在新开课题之前，陆婉珍都会对每个课题做全面详细的文献调研，亲自摘编国际发表的最新文献资料，并把重要文献的研读心得和体会记录下来，分发给相关技术人员参考学习。至今，陆婉珍仍在关注着分析化学前沿科学技术的发展，在一些赠送给院士的权威期刊中，经常会夹着她手写的“送给某某人”的字条，把她认为值得关注的内容推荐给需要的人。逐渐地，这只团队将阅读国内外文献资料当成了日常科研工作的习惯，因为大家清楚地认识到，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走老路、走弯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远，走得更稳、更快。

在担任研究室主任和院总工程师期间，几乎每篇科研报告和论文她都要修改。凡被她审阅的报告，她都会逐字逐句地修改，遇到不清楚的地方，她会找到当事人询问或细心讨论后再作修改，取得编写人的认同。对于研究人员自身不清晰的地方，她总能提出建设性的改进意见。有些论文经过她的修改，几易其稿，不少论文的工作甚至是按照她的实验设计推倒重做的。有些刊物和出版社约陆婉珍写稿，她都让给年轻人去写，连自己多年积累的资料和参考文献也一并送去供他们参考。但在论文和成果署名上，除了以指导教师署名外，其余的她却执意不肯写上自己的姓名。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以德服人。在陆婉珍带领的队伍中，鲜有争名夺利的情况发生，她的“勤奋、严谨、求实”的学风深深地影响和教育着几代人^[8]。

任人唯贤、因材施教、施用，是陆婉珍队伍建设的又一特点。每当一批青年人员走上分析工作岗位，陆婉珍都对每个人的基础知识和作风素质作一番认真细致的考察，然后再对他们的培养和使用方向作出安排。特别是头十年，给他们压担子、加任务，要他们多下厂熟悉炼油企业，结合生产实际解决分析上的问题。经过这样的培养锻炼，他们能够比较全面地掌握炼油流程和各种分析技术，同时增长交流协调能力和管理才干，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对那些善于刻苦钻研、埋头苦干的科研人员，她则尽量安排他们去研究那些发展极快的技术，多去参加学术交流活动。待他们有了一定造诣之后，再推荐他们加入相关专业的协会或学会，这样，他们便逐渐成长为分析学科和工作上不可缺少的“专才”。像马文裕、张金锐、邹乃忠等一批石油分析领域的行家里手就是陆婉珍这样带出来的。

20世纪80年代后，分析化学出现了很多分支学科，每种分析技术都有其自身的理论及技术，且所用仪器日益精密，全面跟踪各种发展已不可能，即使要在某一分支学科中做到应用自如也属不易。在这种形势下，这支分析队伍的情绪很容易波动。陆婉珍让队伍中的骨干力量冷静地比较现实的需要以及本专业未来的发展，并不断告诫大家：“从前总是等别人出了问题时才去研究解决，现在应该往前走，主动敏锐地去发现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研究，不要等别人被卡住了才被动出击。^[9]”时间久了，随着一项项新方法和新成果的破茧而出，这支队伍逐渐形成了一种自信。正是由于这种自信，这个队伍能理解自己分散的成果常常被忽视的情况，也能忍受在某一分支学科中长期攀登后仍不为人们所知的冷落^[10]。

春华秋实。近五十年来，在历任院领导和室主任的不断努力和辛勤耕耘下，陆婉珍倾尽心血培育的这支分析科技队伍得到了很大发展，人员从1956年的十来个人发展到目前的100多人，培养出了20余名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以及一大批石油分析专家和学科带头人，形成了由一支高水平的能打攻坚战的人员组成的结构合理的团队。这只分析团队在学科技术上一直走在国内同行的前列，大多数分析手段都已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并拥有一批自己独创的油品和催化剂分析技术。从特殊军用油品的研制到大庆原油加工方案的制订，从战利品美国U－2飞机油样分析到马王堆汉墓尸体保护液的成分测定，从配合“五朵金花”会战攻关到服务于多项世界水平的炼油工艺技术开发，这个团队都能及时准确地提供分析数据以及为解决重大工艺问题提供重要的信息依据，其发挥的作用和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近些年来，一批优秀的青年科技骨干正脱颖而出，在一些领域展露才华，成为这个团队未来的希望。

图10－6　2006年分析研究室部分科研人员的合影
（前排左四杨明彪、左五陆婉珍、左六汪燮卿、左七张金锐^[11]）

桃李不言下成蹊

“文革”之后，面对科研队伍存在的严重的“断层”现象，陆婉珍把队伍建设转移到对研究生的培养上。

1979年，石油化工科学研究院恢复了研究生招收制度，陆婉珍被聘任为仪器分析方向的研究生导师。她编写了《近代物理分析方法》、《石油化学》等讲稿，亲自为学生们授课。三个学期每周四小时的研究生课程，她没落下一节。她的讲稿修改了一遍又一遍，每届教案都充实了国内外最前沿的内容和实际应用进展。听过她课的学生都说陆老师的课“内容丰富、知识面广、逻辑性强，且深入浅出，理论结合应用实际，令人印象深、效果好”。

她与汪燮卿编著的《近代物理分析方法及其在石油工业中的应用》课程讲稿几经修改和完善，于1983年由石油工业出版社正式出版，成为国内石油分析专业的必备参考书。该书至今仍是一些科研院所博士生招生指定的重要参考书。

图10－7　1985年陆婉珍在上仪器分析课

图10－8　1984年出版的《近代物理分析方法及其在石油工业中的应用》

在研究生选题上，陆婉珍主张以科研和生产应用需求为导向。她常对周围的研究生导师们说：“我们搞应用研究的一定要理论联系实际，要摆脱学院式的研究，急工业生产所急。我们的研究成果一定要有实际应用价值，为提高产品质量和发展生产发挥分析学科的作用。”陆婉珍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为更好地为石油炼制科研和生产服务，她指导研究生不断采用世界上各种先进的分析技术和方法，深入研究和掌握每种分析技术的核心基本理论，攻克应用于油品分析中的关键技术问题和难点，以满足科研和工业生产对油品分析的新要求。同时，要求研究生一定要结合自己的实际，在学科理论上有所创新，以促进该学科的进一步发展。同时，通过这些训练，她让学生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在科学历史的长河中，一位出色的科研人员应有所贡献，留下自己的足迹。

图10－9　1994年2月《学位与研究生教育》刊发的石科院研究生教育现状

虽然身为著名科学家，又是研究院的总工程师，工作很繁忙，但陆婉珍经常深入研究生实验室，现场指导和处理学生在实验过程中遇到的疑难技术问题。彭朴是“文革”后陆婉珍培养的第一批研究生中的一位，他的论文课题是“辛烷值和汽油组成的关系”，需要收集全国各地的汽油样品进行测定。“这本来是自己的事，想不到年过半百的老师竟亲自领我上路了。”彭朴回忆说。“为了使论文获得更多的实测辛烷值数据，陆老师不仅亲自带我去院内马达评定实验室，而且一同到抚顺一、二、三厂取样。还写信给大连、山东等地炼油厂，请他们协助完成采样任务。”还有一次，彭朴要试验一种核磁共振碳谱实验新方法，总不能成功。陆婉珍知道后，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起身赶赴实验室，与彭朴一起工作到深夜，直到找出问题，把一个测量参数从1改成0，获取了满意的实验结果为止^[12]。

图10－10　1981年与最早培养的研究生合影

图10－11　陆婉珍与20世纪80年代培养的一些研究生合影

陆婉珍对研究生的实验要求很严，不仅在实验数据上认真核对，研究内容和结论也反复推敲，从各方面对论文严格把关。有的博士生论文，她要亲自修改四遍才通过。“当心啊，老太太的眼睛比她的那些仪器还厉害，一眼就能看透你，别想着偷懒讲条件！”在石油化工科学研究院分析研究室，几乎每一位新来的研究生都能听到这句来自师兄师姐们的善意提醒，所以，谁也不敢在她跟前撒谎装样。有一次，她向一位研究生核实分析方法的准确性，学生回答：“差不多吧。”陆婉珍很严厉地问道：“什么叫差不多？到底差多少？”还有一位研究生央求导师把论文期限一再放宽些。陆婉珍“火”了：“不行！三个星期内必须把论文写出来，把表格、数据打印出来，把文献整理出来！”一个女博士生装不好仪器，找导师帮忙。陆婉珍脸一沉：“不管，自己搞。”结果这位女生哭着把仪器装好了。

图10－12　2005年，陆婉珍与最后培养的几位博士研究生合影

在学生心里，陆婉珍是严师，更是一位慈母。她不仅在学业上严谨治学、严格要求、诲人不倦，还经常在百忙中找他们谈心，关心他们的思想、身体和生活上的各种问题，也关心他们毕业后的工作问题。学生们遇到任何困难，都喜欢直接与她进行沟通和交流。有的学生在科研工作中走入了死胡同，不知道该做什么课题了，或遇到了人事方面的困惑，都会第一个想到她。陆婉珍站得高，眼光看得远，方向把握得准，在关键时刻总能为迷茫的学生指明方向。研究课题确定后，陆婉珍放手让年轻人去闯，并坚持“用人不疑”的原则，极少干预具体的研究细节，但在关键时刻她总会出面协调，帮忙解决问题。实际上，很多时候学生得到的并不是她的直接帮助，但她总能在适当的时机，给学生一些积极向上的启发，让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13]。

20世纪80年代末，她有个博士生在液相色谱方面颇有造诣。他家在南方，按常规，毕业后要回去工作。可陆婉珍认为，他家乡那块儿没有能发挥他专业特长的单位，而石科院的分析队伍正需要这类人才。于是她就去找有关部门和领导，要求把他留下。费了一番周折后，领导全都同意了。可她觉得事情还没办完，说：“我不能让人家牛郎织女天各一方啊，得想办法把他爱人调来。”可这回却未能办成。但她仍不罢休，思来想去，又有了新“招”。她指导帮助这位同学考取了北京大学博士后，从而为解决他的家属问题铺平了道路。

图10－13　1998年参加博士生学位论文答辩会
（左二梁文杰、左三博士生杨小莉、左四陆婉珍、左五汪燮卿）

对于女学生，陆婉珍从来没有因为性别而放松对她们在学业上的要求，同时又会付出更多慈母般的关怀和帮助。1999年，济南炼油厂的吴艳萍考上陆婉珍博士研究生的时候，已为人母，家庭需要照料，厂里工作要完成，从济南到北京，一个月要往返好几趟。她参与的近红外光谱快速分析高分子材料的研究偏又遇到了难题，吴艳萍吃不消了，愁眉苦脸地去找导师：“这么难，我做不了了。”陆婉珍拉她上街散心，“正因为难，才要研究，知道怎么做就不叫研究了。”随后，陆婉珍与济南炼油厂取得联系，通过厂方与石科院联合开设课题的方式，让她边工作边研究。吴艳萍的课题很快有了进展，并按期通过博士生论文答辩，她现在已是济南炼油厂的副总工程师了。

20世纪80年代，一股“出国热”在中国科技界悄然兴起。陆婉珍经常与学生聊天，谈中国、谈外国、谈那些青年人感兴趣的事。她说：“我在美国生活多年，其实西方并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什么都好。他们的领导层也有腐败，丑闻不断。当头儿的也喜欢拍马屁，那儿也有很多穷人、无家可归者，很可怜。”对于一些青年科技人员出国深造，陆婉珍是积极支持的。为又快又好地学习国外先进的技术，陆婉珍曾在“文革”结束后，争取和创造机会，派出多名科研骨干到国外知名的仪器公司，例如美国惠普公司（现安捷伦公司）和沃特世公司（Waters）做访问学者。这些科研人员回院后，把学到的先进科学技术、优秀的思想文化和管理理念，去粗取精地用到了日常科研工作中，对提升整个分析研究室的研发实力起到了很大作用^[14]。

然而，面对不少得意门生相继离她去而不归，陆婉珍隐隐感到了一种酸涩和沉重。每飞走一只白鸽，她心头就多了一份牵挂。她不停地写信，一封又一封，载着希望、载着温暖。她的用意很明显，是想让一只只金凤凰再飞回来。但陆婉珍一次次失望着。这是一个很难给出明确答案的问题，不能简单地责怪年轻人不爱国，这里有许多无法说清楚的复杂原因。当然，即使在今天，再让陆婉珍做一次选择，她仍会毫不犹豫选择回国之路。但是，对于她的学生，甚至自己的女儿，陆婉珍没有包办的权利。尽管她相信，他们的根在中国，无论在国外待多久，不变的是中国人的血脉，但她还是希望这些优秀学子能早点回来，为自己的祖国效力。

尽管陆婉珍对她的学生们的关怀感人至深，惜才如金，但她从来没有利用自己的名望、地位为学生谋取私利。学生申请项目、评职称、评成果奖时，她的标准不仅不会降低，反而会更加严格，不够水平的她一概不予推荐。陆婉珍的学生带研究生后，每逢论文答辩都会请她参加，每当看到有言过其实的评语时，她总是第一个提出来，并进行客观公正的修改，使评语尽可能清晰、明确，不拔高、不浮夸、不低就，让与会的人都心服口服。

陆婉珍培养了很多德才兼备的学生，但她不搞学术派系，坚持“君子群而不党”的治学交往原则，不分亲疏，一视同仁。陆婉珍是我国分析化学界的权威，但她从不以权威自居，也不因地位高而趾高气扬或倚老卖老。她坚持良好的学术道德和民主风范，充分尊重别人的学术观点，不盲目否定或吹捧。她的学生也自觉不成派，在科研工作和学术活动中大都不随波逐流，秉承高调做事、坦荡做人的原则，这与陆婉珍的言传身教是密不可分的。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从1979年石油化工科学研究院重新招收研究生，到1994年陆婉珍提出建立石油化工科学研究院博士后流动站，三十多年来，凭借女性自身的独特优势，陆婉珍对研究生的指导更细心、更细腻、更有亲和力，已经培养出了几十名思想道德优良、专业水平过硬、业务精湛的高素质科研人才，其中有26位硕士、20位博士和5位博士后。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陆婉珍的这些学生鲜有当大官、发大财的，大都勤勤恳恳地活跃在生产和科研的第一线，成为单位的骨干力量和相关学科的学术带头人，并都取得了一流的科研成果和工作成绩。在陆婉珍的精心栽培下，她的很多学生，如袁洪福、杨海鹰、徐广通等成为我国分析化学界知名的教授和专家，还有一些得意门生如马爱增、吴明清、彭朴、朱玉霞等成为石油石化行业中某一研究领域的学科带头人，去国外留学的龙义成、杨小莉、强冬梅等人也事业有成。

陆婉珍的学生始终记得老师的辛勤培育之恩。每年的9月29日，学生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前来为老师祝寿。1994年，陆婉珍七十寿辰时，在彭朴、朱玉霞和强冬梅等人的组织下，编辑了一本题为《陆婉珍先生和她的学生们》的纪念册，同时送给老师的还有一棵枝叶茂盛的红枫树。2004年，为庆祝陆婉珍80岁生日，在现任分析研究室主任田松柏的组织下，学生们编辑出版了《陆婉珍论文集》一书，侯祥麟先生亲笔题写了书名。

图10－14　1994年编辑的《陆婉珍先生和她的学生们》纪念册

图10－15　2004年出版的《陆婉珍论文集》(www.chuimin.cn)

陆婉珍在《陆婉珍论文集》自述中写道：“从1979年以来，我院研究生队伍日渐扩大，为后继人才的培养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这本文选中大部分材料都是我指导的研究生的工作，我始终觉得对研究生来讲，这些文章只是代表了他们受到的训练；对我个人来讲，发表文章并不是我的主要工作，我的主要任务是建好这个平台，让更多的成果能借这个平台而产生。”正是通过这一平台，陆婉珍为我国石化研究领域奠定了一块重要的基石。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平台的关键不单单是仪器设备，更重要的是人才^[15]。

图10－16　2012年9月与前来祝寿的学生们合影
（前排自左至右依次为赵天波、袁洪福、闵恩泽、陆婉珍、彭朴、田松柏）

妇女应在科技中发挥更大作用

陆婉珍出生于20世纪20年代，那是妇女极受歧视的年代。但她是幸运的，成长在一个知书达理的家庭，父亲陆绍云对孩子们很亲密，也很平等，家庭气氛文明而温暖。她的父母并未因性别的原因将她打入另册，男孩女孩不论是读书或是其他权利都是一样的，这种成长环境培养了陆婉珍男女平等的思想。因此，陆婉珍从小就没有觉得自己和男孩子有什么不同。这种反封建的新思想造就了陆婉珍后来在科研领域里大胆、自信的性格和巾帼不让须眉的信念。

图10－17　1983年，陆婉珍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

图10－18　1990年，陆婉珍被国务院批准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20世纪40年代，陆婉珍在国外留学时，一个明显的感觉是学习科技的女学生极少。少数有天赋、有抱负的女学生也最多是读完硕士学位就不再读下去了。而真正读完研究生的女学生以外籍为多，尤其是中国籍的女学生较多。中国女学生之所以能在求学的道路上孜孜不倦，主要是在40年代对居里夫人、秋瑾等一代伟大女性直接或间接的仰慕及追随。当时中国妇女刚刚从被压迫、被歧视的境遇中解放出来，她们意识到男女都一样，只要下定决心是一定会有成就的。另一个现实的原因是，作为一名没有背景的外国女性，得多学一些科学知识在美国谋生。

20世纪50年代中期，陆婉珍回到祖国，新中国为妇女同胞创造了极好的机会去从事科技工作。例如，当时的北京地质学院中有大批有抱负的女学生准备吃大苦、耐大劳，成长为新一代地质学家，为祖国寻找地下宝藏。各大学不断地有出类拔萃的女大学生被送到科技工作第一线，她们勤奋、聪颖、敢说敢干，令陆婉珍大开眼界，倍受鼓舞，觉得西方的妇女比我们中国差远了。在这样的氛围里，陆婉珍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开辟出了一番新事业，成为国内凤毛麟角的女性分析化学家。1983年，陆婉珍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1983年，她被选为中国妇女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并被推举为全国妇联的执委。1990年，她被国务院批准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91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陆婉珍的照片和事迹在国内各大报纸上被广泛报道，成为一代年青女性科研人员追逐和学习的榜样。

1995年9月，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进行。陆婉珍再一次成为媒体追逐报道的焦点，她的照片和事迹出现在《中华巾帼》、《中国妇女与科技发展》、《巾帼风采》、《中国女院士》等专辑中，在北京主要街头的宣传栏上也进行了长期展示。为了迎接这次盛会，陆婉珍就妇女科研人员的现状开展了很多的调研工作，对自己的成长经历进行了回顾和思考。1994年，她撰写的《妇女应在科技领域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一文发表在《中国科技论坛》杂志上。1995年9月4日，她在《中国科学报》上发表署名文章《妇女解放与成才之我见》。

1995年9月，陆婉珍应邀参加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非政府组织论坛“妇女与科技”专题研讨，会上她做了“Status of Women Scientists in RIPP”的报告。尽管陆婉珍没有感觉到社会对女性科技工作者的歧视，但大量的统计数据还是让她震惊不小。在本科、硕士阶段，女生的比例并不少，但科技界真正能成长为学术带头人的女性同胞的数量增长得很慢，所占的比例极不协调。甚至陆婉珍还不时听到为了组建一个有一定男女比例的领导班子而出现困难的抱怨声。这之后，陆婉珍一直关注并积极呼吁重视中国女性科研人员，尤其是化学领域中女性工作者的培养和成长问题。

图10－19　1995年9月4日陆婉珍在《中国科学报》发表的文章

实际上，女性科研人员这种现状并不是中国所独有。女性承担着生育、照顾家庭、教育子女等更多的社会责任，许多杰出的女性科技工作者在家庭重担的压力下，逐渐失去与男性竞争的能力，在高端的学术活动中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还有一些则彻底放弃了科研，退出了科技界。这对一个热爱科技工作的女性来说是痛苦和无奈的结局，对整个国家、科技界来说也是令人痛心的损失。

陆婉珍认为，解决这一难题的最根本办法还要靠教育，因为“竞争面前男女平等，别人不会因为你是女性而照顾你，也不会因为你是女性就为难你。关键是你自己要具备竞争的能力，不能怨天尤人”。因此，她多方呼吁，应从幼教开始直至高等教育，让新一代女孩子彻底摆脱掉旧社会沉积下来的旧意识，从小树立起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成功的理念和信心，有一个健康的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世界观，严格进行德育、智育和美育教育，全面提高妇女的素质，包括心理素质、信心、胸怀、谋略、知识面和勇攀高峰的耐力及气魄。此外，还要多渠道地进行继续教育及学术交流活动，让新的知识、新的思想尤其是新的工作方法来不断启迪新一代女性科技人才的聪明才智。作为一名女性，执着于科研事业的追求，不仅需要科研能力的提高，还需要在心理和人格上都达到一定的高度。

陆婉珍感到目前的社会性服务还不够充分，应该继续扩大各种社会服务，减轻每一位知识女性的家务劳动，不能让一大批有为的知识女性把宝贵的时间大量地耗费在不得不做的家务工作上。与此同时，女性同胞还要自觉地不让家务事牵扯自己太多的精力，生活尽可能简单，尽量挤出时间多看书、多思考、多进行科研活动。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陆婉珍担任全国妇联执委的时候，就多次建议，国家应设立一些特别的奖励，鼓励在科技领域取得一定成果的女性知识分子，激励她们继续从事科学事业，以培养造就一大批高层次女性青年科技人才。让陆婉珍欣慰的是，1999年，全国妇联等单位设立了“中国青年女科学家奖”，正在这一方面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妇女退休年龄一直是倍受争议的问题。20世纪80年代中期，陆婉珍担任全国妇联执委期间，便提出了延迟妇女退休年龄的提案。她认为，在政府、高校和科研单位工作的女性与男性的工作性质和劳动量几乎没有差别，传统的退休制度难显公平，缺乏对妇女的尊重。女性55岁退休，在客观上缩短了女性的就业时间，使女性人才过早退出了工作舞台，抑制了女性人才的价值发挥。因当时种种原因，陆婉珍的这一提议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随着时代的变迁，近些年这一问题又重新提到了议程上。陆婉珍仍认为，尊重妇女就应当赋予妇女同等正当劳动的权利，而不是以保护妇女的名义剥夺妇女应有的权利。她建议，在解决男女退休年龄不平等的问题上，最好给予妇女更多的选择权利。

第63届联合国代表大会通过决议，将2011年定为“国际化学年”。2011年1月，由英国皇家化学学会和英国驻华大使馆主办，中国化工学会、中国化学会、中科院化学部、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等协办的“全球女化学工作者共享化学时刻”早餐会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这是“国际化学年”的首发活动之一。已是87岁高龄的陆婉珍特地起了个大早，赶来参加这个别具意义的早餐会。陆婉珍对记者说：“今天这个活动是要启发世界一半的人口进入更高层次的领域，这对女化学家来说，受到格外的鼓舞。^[16]”

全国妇联主席顾秀莲在早餐会讲话中说：“过去，人们对女性从事科研怀有偏见，认为科学并不是女性的擅长，并且由于时间和精力有限，她们不可能成为好的科学家。经过一百多年的奋斗，女性科学家已从过去的缺位成为一支不可轻视的重要力量。但从全球角度来看，女性仍然是科学界的弱势群体，远没有成为科学界的主流。”

陆婉珍对此深有体会。尽管目前社会发生了深刻的变革，但女性要在科研领域占有一席之地，仍需要付出比男性更多的努力。她告诉《科学时报》记者：“我有一个女学生，非常能干，可参加工作后，就因为她是女性，别人不选她做厂长，她自己也很担心性别会影响事业发展。我就告诉她，‘这种担心是没有必要的，只要有能力，你就要去争取。哪怕是在基层工作，你也一样能做出漂亮的工作’。^[17]”

通过记者，陆婉珍向女性年轻人表达了殷切的期望：“如果你喜欢化学，那么就选择这个职业吧，不会错。你当然也会碰到困难，但困难一定是可以克服的。我这些年看到的事情足以证明，科学的前景一定会越来越光明的。”

关注教育，寄语后生

陆婉珍十分关心中小学生的成长问题。2008年7月15日，陆婉珍院士应邀做客腾讯网，通过网络视频漫谈我国的教育问题。陆婉珍认为，从小就要孩子培养吃苦和自立精神，不能过分溺爱。看到自己的学生像老母鸡一样时刻用翅膀护着孩子，除了与这些年轻妈妈面对面交流外，她还专门在《经济日报》上撰写了《困难促使我们成长》一文，告知更多的年轻母亲。文中她写道：“这样做是回避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竞争本身就是一种困难。大家都知道，森林中的树木是笔直的，沙漠中的骆驼是最耐饥渴的，那都是在困难中世世代代练出了令人羡慕的基因。”接着，她回顾了自己是如何从困难中一步步成长的。最后，她奉劝慈爱的妈妈们，放手让孩子去面对困难，从困难中才能学到真本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成长。

图10－20　2011年3月27日《经济日报》上刊出的文章

陆婉珍对自己的子女也是这样教育的。从女儿闵之琴第一次去兰州上大学开始，陆婉珍就开始不管女儿携带的行李问题了。她告诉女儿，家里的东西只要你需要就随便拿，但要考虑路上你自己是否能拿得了。这件事很好地培养了女儿的自立精神。女儿一直将其记在心上，并延伸到工作和生活中，受用不尽^[18]。陆婉珍和闵恩泽在美国洛杉矶有很多同学，其中一位他们很要好的同学就住在海边，有自己的游艇和别墅，条件很好。女儿大学毕业后出国时，陆婉珍没有让女儿去洛杉矶，而是选择了波士顿，因为陆婉珍认为波士顿的学术氛围和人文环境更好些。后来证明，陆婉珍的决策是英明的。闵恩泽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如果真的让女儿去了洛杉矶，有很多人照顾，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的成绩了。女儿女婿在美国很努力，都在公司上班，算是中层干部。在那里能够成为中产阶级也是很不容易的。”

2008年，陆婉珍的外孙女高中毕业，在美国申请了几所大学，都被录取了，有的是较为贵族一点的学校，有的是较为平民化的学校，其中有一所是陆婉珍曾就读过的伊利诺伊大学。女儿闵之琴拿不定主意，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陆婉珍告诉女儿：“咱们家的孩子还是不要弄得太贵族气。”母亲一点拨，女儿立马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外孙女四年的大学经历，又一次证明陆婉珍的选择是准确的^[19]。

图10－21　2010年与闵恩泽和女儿闵之琴的合影

对于中小学生的素质教育，陆婉珍一直呼吁社会上应多研究她的母校——南开中学的办学理念，即如何激发、培育而不是扼杀每个孩子的个性和创造性，最大可能地践行全面的素质教育。正是有了一代教育家张伯苓那样的校长，有魏荣爵、郑新亭、孟志荪等一大批优秀、负责的教师，即使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岁月里，南开中学也始终保持着高水平的教学质量，培育出了不计其数的优秀人才。

对于年轻的科研工作者和研究生，陆婉珍希望他们能够不断努力。人的一生中可能会遇上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和挫折，如果不勤奋，遇到一点小困难就停步不前，是不能取得成功的。更重要的是，年轻人要从德、智、体、美等方面不断完善，使自己成为有科学精神的人。在2011年5月石科院团委组织编写的《肺腑之言——寄语青年一代》的小册子中，陆婉珍题写了“未来会更美好，只要我们努力”。陆婉珍在为学生为她编写的《陆婉珍先生和她的学生们》一书题序时写道：“大家的科研训练虽然只是局限在石油分析的领域，但是我希望能够通过这种训练，使大家逐渐具备掌握知识、运用知识的能力以及科学工作者的必要素质。”2001年1月，她为石油化工科学研究院研究生部主办的《研究生之窗》撰写《研究生应做有科学精神的人》一文，专门谈了科学精神的问题。文中她写道：

一旦有了科学精神的武装，大家会更自觉地学习科学知识，树立科学观念，掌握科学方法。研究生训练就是要使就学的同学进入这种反复循环的提高，这也是研究生教育的成绩。

科学精神的内涵十分丰富，但总结起来不外乎德、智、体、美四个方面。

一个有着科学精神武装的人，必然会理解人类社会有着一定的道德原则，这些原则是正直、诚信和理性。只有大家都按这样的标准处事，社会才会有序地前进。

一个有着科学精神武装的人，必然会知道我们必须继承前人的成果，不断探索、创新，并在探索过程中必须学会格物致知。分时、分阶段地去探索不同的目标，并及时做好归纳与总结。

一个有着科学精神武装的人，必然会理解身体是为人类服务的最基本的条件。同时万物都是在不停地运动中，包括我们的肉体，因此我们要注意各方面在运动中的平衡，任何疾病都是人体不平衡的结果。

一个有着科学精神武装的人，自然会理解在空间中存在着最完美的线条、声音和色彩。这些线条、声音和色彩，有时需要我们去创造，有时需要我们去俘获。但只要它们显现在眼前，就使我们感到赏心悦目，身心恢复平衡。

图10－22　2011年为《肺腑之言——寄语青年一代》一书题词

图10－23　陆婉珍给2012年石科院毕业研究生的寄语

图10－24　陆婉珍的治学格言（引自《中国院士治学格言手迹》）

陆婉珍也很关心科研领袖人物的教育培养工作。她认为，从大学期间就应该注意开始培养这样的人才。陆婉珍在我国多个高等院校担任兼职教授，每到一所高校，她都会向学校的领导人和知名教授表达自己的这一期望：高等院校不仅要培养“专家型人才”，还要培养“集成型人才”，就是要培养有谋略、有责任感、有牺牲精神、善于处理各种人际关系的科研“领袖”。陆婉珍不止一次地向媒体表达自己的担忧：“中国科技的发展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

良禽择木而栖，名士择贤而倚。古往今来的科技创新实践表明，一个国家、一支军队、一个单位，倘若有一批领袖人物，便能产生巨大的向心力、吸引力。2001年，陆婉珍针对这一问题，专门撰写了《科技创新呼唤科技领导人才》一文，发表到《中国科学报》，呼吁社会重视科研领袖人物的栽培。她指出：“科技创新人才常产生在某一特定的环境中，例如英国卡文迪许实验室和美国的几所知名大学等。这些地方除了一定的财力外，经常是有着适合人才辈出的传统，即优秀的领导，他们不仅能找来杰出的科学家，综合各方面的力量，维护好的传统，创造条件让科学家工作，更重要的是能洞察队伍中萌发出来的原始思想。这种洞察力来自先天及后天的素养。后天的素养是指在学术上的谦逊，同事间真正的平等，当然也包括渊博的学识。为了做好这种领导工作，他们常常不能成为某项成果的发明人，不是诺贝尔奖得主，但是他们对社会的贡献是不能用一般的尺度来衡量的。”陆婉珍呼吁国家和社会通过设立必要的奖项等方式，对这类人才给予应有的重视和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