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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事变:目睹侵略者奴役,心中的希望

【摘要】:“九一八”事变后,他目睹侵略者奴役中国人民的种种悲惨情景,以及国民党反动政府的腐败无能,年轻的心焦虑痛苦。祖国解放的曙光,唤起他心中的希望。一同赴美国留学的同学也来劝阻。陈祜鑫上前一把抱住,背下火线抢救。

(1981年5月5日《湖南日报》)





去年11月中旬的一天。菲律宾首都马尼拉新建的国际会议中心大厦。湖南医学院陈祜鑫教授气宇轩昂地走上讲台,向来自世界各国的寄生虫学专家作学术报告,介绍中国血吸虫病防治工作的辉煌成就。他是那样地精神矍铄,充满着中国人的自豪!

然而,三个月后,罪恶的癌细胞却使他卧倒在病榻上。一天,教研组刘多副教授轻轻推开病房门,看见陈老正靠在病床上吃力地写着,额上冒出一颗颗黄豆般大的汗珠。她赶忙走过去:

“陈老,我来帮你写……”

“不,这要我自己来写。”

他不是在撰写学术论文,不是在拟订教学计划;他是在填写入党志愿书,在把自己30年来的一颗赤诚之心向党倾吐:

“中国共产党之所以伟大,不仅在于她能把本阶级的先进分子组织起来,而且能把其他阶级的人吸引过来”;

“中国一定要变;不变,中华民族永远摆脱不了贫穷落后、吃苦受难的境地。这个变化只有靠中国共产党来领导。”

这些质朴的语言,是一位曾几渡重洋,学识渊博的老知识分子发自肺腑的心声。

陈祜鑫出身于封建官僚家庭,祖父为清朝世袭建威将军,姐夫余博伦是国民党中央委员、立法委员。至今他仍有26位亲属在祖国的台湾和美国居住。然而,他从小就从历史课上受到伟大中华民族光辉灿烂文化的熏陶,崇仰民族英雄岳飞文天祥那可歌可泣的事迹。“九一八”事变后,他目睹侵略者奴役中国人民的种种悲惨情景,以及国民党反动政府的腐败无能,年轻的心焦虑痛苦。祖国啊,快振兴起来吧!

1947年春,陈祜鑫从湘雅医学院来到美国芝加哥大学留学。其时,地大物博的中国,在世界上却被人欺侮、嘲弄。一次,陈祜鑫参观美国博物馆,进入中国馆大门,迎面就是三样陈列品。一双绣花鞋,一条长辫子,一支大烟枪,似乎在告诉人们,落后、守旧、缺乏精神——这就是中国。在王羲之唐伯虎字画珍品柜里,却标着“战利品”。看着看着,陈祜鑫激愤得横眉怒目:祖国贫穷落后,就不能挺起腰杆做中国人!又一次,美国教师在动物生态课上借题发挥,竟把中国与印度同列为文化落后、工业不发达的“野蛮国家”。这深深刺痛了陈祜鑫的爱国自尊心。他当即站起辩论:“这不是本课内容。我不同意这些观点!”一气之下,他愤然离开教室,再也不上这个课了。

游子在海外受尽欺凌的时候,祖国母亲正经历着伟大的变革。人民解放战争节节胜利的进军号声,漂洋过海,震动着太平洋彼岸。一天,陈祜鑫从一份华侨报上读到来自解放区的消息:几个美国人越界跑到山东,解放军战士立即将他们拿获,严词责问,迫使他们乖乖溜走。真扬眉吐气!他感慨万千:20年前,也是在山东,当北伐军代表蔡公时向日本占领军交涉“借路”经过时,日军竟将他绑在树上,割去鼻子,挖掉眼睛。多么鲜明的对比!共产党领导下的解放军战士,在“洋人”面前显示出中国人的尊严和威武。

祖国解放的曙光,唤起他心中的希望。他无心继续在美国攻读硕士学位了,决定立即回国。老师泰勒费诺教授挽留他说:“你要多少钱一月才肯留下?”一同赴美国留学的同学也来劝阻。他们都不能理解陈祜鑫毅然作出的选择。当时,美国西海岸工人大罢工,通往中国大陆的航班停驶。陈祜鑫绕道加拿大,在那里又谢绝了一位英国朋友为他在多伦多安排好了专业对口、待遇优厚的研究工作,搭乘一艘英国邮船,像游子扑向母亲的怀抱,跨越万顷碧波,于1948年秋回到了上海

他多么向往解放区那明朗的天!在上海青年会,他找到一位姓林的党的地下工作者,要求到延安去。老林告诉他,解放大军很快就要跨过长江,你到家乡长沙去迎接解放吧!

当时,国民党反动政府土崩瓦解,军政要员拖儿带女,纷纷外逃。母亲见到陈祜鑫,劝他一同到香港开业行医。陈祜鑫却回到了长沙。亲人为他举办家宴,席间,一家人又激烈地争论起何去何从。

陈祜鑫坚定地说:“共产党是爱国的,解放军深得民心,我要留在大陆!”

“啪!”身为国民党中央委员的姐夫余博伦拍案而起:“你这个叛徒!你是共产党,我要把你抓起来!”

“……。”

家宴不欢而散。

翌日,大姐拿来三张飞机票:“我们一起走吧……”陈祜鑫作了最后的拒绝:“我决不离开大陆,我要为新中国服务。”

全家六个兄弟姐妹,在前途与命运的选择中,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陈祜鑫又回到湘雅医学院执教。其时,中国大地上,光明与黑暗正在作最后搏斗。

1949年早春的一个夜晚,院长凌敏猷把他找去,试探地问:“你认为形势怎么样?”

“国民党腐败无能,丧失民心;解放军势如破竹,指日南下。”

院长会心地笑了:“你怕不怕共产党?”

“共产党是爱国的!我不怕。”

院长沉思片刻,单刀直入地和他摊牌了:共产党领导的一支游击队在宁乡打仗,需要医生和药物。话音未落,陈祜鑫满口答应:“我去!”

他离别刚团聚的妻子和牙牙学语的女儿,来到宁乡姜亚勋部的游击队。在攻打湘潭姜畲的战斗中,一位战士腹部中弹,肠子溢出。陈祜鑫赶忙上去抢救,战士却把肠子塞进去,端起枪又向前冲去。陈祜鑫上前一把抱住,背下火线抢救。人民战士为祖国解放事业英勇战斗的精神,使他的爱国主义思想上升到立志献身人民事业的新高度。

百万雄师横渡长江,胜利南下。部队发现洞庭湖一带许多老百姓患有“大肚子病”,一些战士也出现发烧、腹泻、腹痛等症状,原来是染上了血吸虫病。党中央极为关怀,指令湘雅医学院组织力量,开展调查防治。

八百里洞庭,“万顷波光,君山一点”。然而,这里一种肉眼难觅的血吸虫广泛流行,它以淡水小钉螺作为中间宿主,演变为尾蚴逸出水中,通过疫水接触,钻入人畜皮肤,进入血液循环,寄生在门静脉系统的血管中,残害人命。千百年来,洞庭湖区人民深受其害。岳阳县黄沙湾太平嘴,60年前是一个有200多人的码头,当陈祜鑫他们来调查时,这里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在临湘、湘阴等地,他看到了许多“无人村”“寡妇嘴”,真是千村薜荔,满目凄凉。新中国成立前,血吸虫病被疫区人民称为压在头上的“第四座大山”。陈祜鑫走着,看着,他的心越来越沉重了:“疫区人民的痛苦多么深呵!我回来得正好,与其在国外研究动物标本,不如为祖国同胞解除病患。”

1950年6月,陈祜鑫带领几名助手,来到岳阳楼下,在黄沙湾两间破旧的房里,建立起我省第一个血防科研所,他担任第一任所长。那白手起家、艰苦创业的日日夜夜是多么令人难忘呵!他连续举办预防、查病、医士等各种训练班,培养了我省第一批血防干部。他常和助手深入疫区,广泛调查,有时一个人带上干粮,驾一叶小舟,到湖汊港湾现场,测量水温泥温,观察水位涨落,探索钉螺孳生规律。在洞庭湖区钉螺密布的芦苇丛中,是他,第一个踩出一条研究防治血吸虫病的道路。

隆冬的一天,大风骤起,天色渐晦。妻子抱着女儿,凭窗远眺,浩渺的湖面上,总不见漂来那熟识的小船:“他在哪里呢?”

他,正被困在一个叫兴化沟的小洲上。湖面风浪大作,四周一片汪洋,荒洲上,一顶鸭棚孑然摇曳。当晚,几个人挤坐在鸭棚里。陈祜鑫看到年青人脸上现出愁容,便讲起一段往事:一次,他独自外出查螺,在深密的芦苇丛中迷了路。当地群众发现这个戴眼镜、草帽,满脸汗一身泥的人,当成潜逃的“特务”,把他带到乡政府。一了解,原来是位为湖区人民防治血吸虫病的大学老师,便马上端酒摆菜,热情款待。风趣的叙述把大家逗笑了。他又讲起在国外遭受屈辱的经历,讲起未来的工作设想。寒夜逝去,黎明来临,鸭棚外一片白雪皑皑。他们在小洲上吃着清水煮萝卜,忍饥受冻,被困了三天。

血防工作者是辛苦的,湖港洲垸就是实验室,疫区就是工作现场。好几次,小船被风浪打翻,他从水里奋臂游上岸,一身湿漉漉地回到所里;到现场查螺,芦苇丛中闷热、恶臭,他全然不顾,兴致勃勃地捡拾钉螺;为了防止同事们感染,他拔起一把把芦苇,垫在淤泥上,开辟道路;普查野粪时,他掮起一袋牛粪,疾步走在湖堤上;每到一地,他搬只小凳,找农民交谈,询问病情流行、生产状况……

他把洞庭湖区看成家,把疫区人民当亲人。小儿子出生时,发来了妻子难产的急电,陈祜鑫多想回去看望妻子呵!然而,妻子接到的却是“工作太忙,不能来长”的回电。儿子长到3岁,见到爸爸,还以为是客人来临。两个女儿每次盼到爸爸回来,高兴得拍着小手欢蹦乱跳,多想听爸爸讲故事呵!可是,他常常换洗的衣服还未晾干,又匆匆赶往湖区。他是位孩子难得看见的爸爸。长时期中,除了回学院讲课、开会外,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湖区度过的。他的足迹遍布岳阳、汨罗、华容、澧县、临澧等湖滨20多个县、市。八百里洞庭的螺情、疫情演变、防治情况、血防干部力量,他都了如指掌,可以随手画出血防重点区域地图,被称为全省血防工作的“活字典”。

他调查清楚了洞庭湖区血吸虫病流行规律及流行因素,并对疫区分型及型变、病人归转与接替现象等,提出了独创性见解。他通过对钉螺生态的观察与研究,揭示了湖沼型钉螺孳生规律,首次提出的“围垦”“不围而垦”和抬洲降洲灭螺法,是使防治与生产相结合的世界创举,他从理论上总结发表了“两线三带”学说,得到了同行专家的高度评价。他首次在国内开始研究和使用尾蚴膜反应这一诊断血吸虫病的方法;他首先在我省提出和推广了血吸虫病综合查病程序;他写了100多万字教材和学术论文,其专著《血吸虫病的研究与预防》,是国内有影响的著作。他为血防事业留下了宝贵财富。(www.chuimin.cn)

陈祜鑫抛弃学位的桂冠、优厚的待遇,不恋小家庭的安乐和校园生活的恬静,一心扑在血防事业上。但是,在十年动乱中,这颗水晶般赤诚的心却被泼上污水,蒙受了种种屈辱。

他被推上了批判台。错综复杂的海外关系,亲属逃离大陆时他却从国外回来,长期在校外工作……就凭这些,给他打上“特嫌”的标记。作不完的交代,写不完的检讨。“我愿检查自己,但不能停下研究工作。”而回答他的是:“你的问题要等到世界一片红才能搞清楚。”于是,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外加两把大锁,剥夺了他工作的权利。

一次,女儿晓耕前来看望,悄悄告诉他,同学中传说又要来一次抄家行动,问他还有什么要收藏好。他叮嘱女儿,书架底下那包裹着旧报纸的东西,是未完成的著作手稿,一定要好好保存。

这是父亲多年的心血!女儿拿着那个几斤重的纸包,却不知往哪里藏。家里的地板已经被撬开几次了,也没有隐秘的阁楼。她想了一个自以为稳妥的办法,把它塞进煤堆里,再撒上煤灰。然而,抄家者一进门就发现这个秘密,最先把它抄出来了。

大祸临头了。正在上班的妻子被抓起来关进了地下室。当时,一张“星座图”摊到陈祜鑫的面前:“这张写着洋文的图,是不是密电码?”

“这是不是发报机零件?”审讯者拿出几样无线电器件。“一年三百六十天,你三百五十天在洞庭湖,你搞些什么特务活动?”

连他有一次穿着草鞋回学院,也被批判为“丑化社会主义制度”:一位同事丢失教研组老师们的300元公债券,他慷慨解囊帮助赔偿,也被斥为“金钱拉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历代封建统治者惯用的伎俩,在林彪、“四人帮”的极左路线下,发展到如此登峰造极、荒唐可笑的地步!

1969年初春,一连几个夜晚,陈祜鑫两手握着小窗的铁条,翘首久久凝望寒星闪烁的长空。清冷的月光,映出他那憔悴的脸庞。“这是猎户星,那是金牛星、天狼星,嗬!银狮星也出现了……”湖区涨水季节快到了!钉螺随着湖水涨潮而孳生,血吸虫将大量繁殖。这是每年血防工作的关键时刻!可是,此时此刻谁还顾得上呢?如果不及时采取预防措施,就会造成血吸虫病爆发性流行。他焦虑得彻夜难眠。

“向周总理写信吧!”他想起曾经四次和总理一块开会,总理那深切关怀疫区人民健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们党多么关怀血吸虫病防治工作。毛主席曾发出“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的号召,写下了《送瘟神》这一著名诗篇。周总理曾签署发布关于消灭血吸虫病的指示。总理要是了解我的处境,准会让我到湖区去的。但是,目前形势这样复杂,总理能收到我的信么?陈祜鑫思忖良久,毅然决定向省领导同志写信告急。

凌晨,朦胧的微光透进铁窗。陈祜鑫赶紧翻身坐起,伏在床头沙沙疾书:“……目前正是洞庭湖涨水季节,血吸虫病极易流行蔓延,请速通知湖区,加强防护工作,特别在春耕大忙,要禁止湖区人民下湖打草,以防感染。”

多么真挚的情感呵!自己身陷囹圄,屈辱难忍,却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一心想着疫区千万人民的健康,一心想着要为他们工作。“中国牌知识分子”具有何等崇高的精神,宽广的襟怀!

省里领导同志深受感动,通知湖南医学院,立即“解放”陈祜鑫。他是第一个从关押中获得自由的教授。他来不及恢复疲乏孱弱的身体,又匆匆踏上了通往湖区的道路……

天空密布的阴霾散去。祖国春回大地。

元旦前夕,教研组举办茶话会。一位老师站起来热情洋溢地说:“我们向陈老拜年,祝你身体健康!”

陈祜鑫满面春风:“唐朝有个打不死的程咬金,如今有个整不垮的陈祜鑫。我还要再干二十年。”他,还要整理出版几部专著,对教研组乃至全省血防骨干进行培训提高,为参加1982年在加拿大召开的寄生虫学国际会议撰写论文……真是雄心勃勃!

但是,他病了,罪恶的癌症向他袭来!1978年春,全国科学大会隆重召开了。遗憾的是,他没能参加这次盛会,当了“缺席代表”。当他被评选为大会的先进个人时,他却躺在手术台上。结肠被切除了1尺来长,哪知其时癌细胞已开始扩散!

去年5月,他来到北京日坛医院做放射治疗,食欲大减,疲乏无力。入夜,他倚在病床上,忽然摸到颈部一处淋巴肿块。他心中为之一震,不觉轻轻“啊”了一声:“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呀!”他沉思许久,提起笔来,给学院领导和教研组写信,对全省血防干部的提高、组内后备力量的培养,以及科研项目的安排,一一提出了自己的设想。写完信,他感到浑身无力,轻轻躺下,却久久不能入睡,又想起自己负责指导的两名研究生第三年学习计划……

他在教育战线上度过了30多个春秋,是一位桃李遍布全国的辛勤园丁。如今重病缠身,他仍然牵挂着教研组和自己的学生。他那封被过早地称为“遗嘱”的信,在教研组老师手中迅速传阅,读着读着,人们的眼眶湿润了。研究生小黄和小陈,看着导师一连写回的四封厚厚来信,那熟识的笔迹,勾起无限的回忆:“陈老,你病成这样,还一心想着学生;……你是卓有名望的教授,每次开课前还先在教研室试讲预讲;课堂上,你把调查中得来的知识,从理论上讲得深入浅出,形象生动。如今,你病中来信,还为我们想得这样周到,连到疫区作调查研究实践时的具体地点、地形、疫情、联系人,都写得一清二楚。”陈老啊,真像春蚕,只要生命不止,仍吐出晶莹的丝。

在京治病一个月,恶魔般的癌细胞仅仅被暂时控制住,他就出院了。这时陈祜鑫接到参加第10次热带病和疟疾国际会议的特约邀请。看着那精制的邀请书,他的眼前又浮现出30年前那屈辱的一幕:1948年春,这个约6年举行一次的例会,在华盛顿召开第4次会议,陈祜鑫以留学生的资格列席参加。大小国家均有代表宣讲论文,唯独国民党政府的代表不仅拿不出任何论文,相反却卑躬屈膝地要求国际救济。

如今,祖国屹立起来了!他,堂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授,有责任在国际学术讲坛上为祖国人民争气!

那天,他刚作完《湖南省血吸虫病流行特点》的学术报告,好几位外国学者走过来向他祝贺,要求建立协作关系。会议期间,他没有游览岛国城市的美丽风光,而是充分利用时间,频繁地同日、美专家交流经验,也同台湾代表接触,了解科研和教学情况。

一个傍晚,他来到旅馆前的海滨散步。不到半小时,他就接连碰到五起低级下流的勾当。他不由得产生一种厌恶。9天的会期一结束,他便启程回国。一到马尼拉机场,见到“中国民航”的飞机,他不禁发出由衷的呼唤:“啊,还是我的祖国好!”

祖国啊,母亲!30年前,你受尽凌辱,遍体鳞伤,如今你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昔日“小虫”猖獗、万户萧疏的洞庭湖区,今日建起了10多个国营农场,开垦了数百万亩耕地,一些县、市基本消灭了血吸虫病,人寿年丰,景象喜人。随着四化建设的发展,社国前途光辉灿烂。儿女呵,怎不为你而骄傲!

此时,癌细胞在陈祜鑫的体内加剧扩散,吞噬着他的生命。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把病房当作书房,当作办公室,顽强地从死神手中争夺时间。在灯光下,他逐字逐句为教研组同事定合编的《人体寄生虫学》大型参考书10多万字书稿;在病榻前,他给研究生、进修生批改作业,和大家一起研究制订全省血防骨干培训计划,还把录音机带到病房,想作录音讲课……

已经七天无尿,吃不下饭,只有靠人工肾和药物维持生命。他得知学院将派代表团赴美访问。加强同国外的学术交流,是他多年关注的工作。他想为此同在美国的一位老同学联系,可是他实在没有一丝气力了。他请护士找来教研组一位老师。他一边喘气一边口述,把祖国大好形势,学院新的气象,作了热情洋溢的介绍。他鼓励这位爱国的老同学为母校代表团出访和祖国医学事业作出贡献。字里行间,充满了感人的爱国主义激情。——这,是他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封信!

1981年3月14日,这是多么难忘的一天呵!陈祜鑫被光荣批准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当所在党组织的同志把这一喜讯通知他时,他苍白瘦削的脸上现出一丝幸福的微笑,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至今认为自己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在人生的里程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陈祜鑫矢志追求的是,祖国的光明,人民的幸福,以及为此而献身的科学事业。这种追求凝聚在代表祖国和人民根本利益的中国共产党身上。早在1950年,学院党组织还未公开的时候,他就提出了入党申请。他,以自己30年的努力,填写了一份感人肺腑的入党志愿书。我们党多么需要这样优秀的分子!

教研组老师来了,他轻声地说:“发给我党费证了,我交党费了……但是,我不能为党做更多的工作。……”

血防第一线的同志前来看望,他声音微微发颤地说:“我积累的湖区第一手资料,还有一些珍贵的书,你们带回去……希望你们快快成长,把血防工作做得更好。”

亲人们围在床前,他慢慢地转动眼睛,一个挨一个看着,以衰弱的语调断断续续地叮嘱道:“……丧事一切从简,不要接受祭礼,不要耽误大家的工作,……把骨灰撒在洞庭湖……”

3月26日清晨7点,一颗爱党爱国的赤诚的心脏停止了跳动。63岁的陈祜鑫,在党旗下含笑而逝。

天空洒下细密的雨丝,波涛发出低沉的呜咽。陈祜鑫又回到了洞庭湖。

洞庭湖的风呵
你轻轻地吹,
洞庭湖的浪呵,
你慢慢地摇,
让你忠实的儿子
安详入睡……

[*] 注:本篇由复旦大学新闻系实习生、现任上海社会科学院副院长何建华主笔,与本人共同采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