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龙：高尚灵魂=高尚作品|专访

2023-12-06 百科知识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的父母为子女做出的牺牲很大，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久以前，郑晓龙执导的电视剧《金婚》在中国播出之后，更是成为观众街谈巷议的主题。郑晓龙的回答高度浓缩：“有感而发。”作为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主任，郑晓龙说我们始终关注现实生活，中心很少去拍古装戏。电视剧《金婚》，就是受父母的吵架启发而完成的作品。

15年后再看《北京人在纽约》

15年前，一部以纽约生活为蓝本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引起了海外观众的强烈共鸣。《北京人在纽约》的故事，就像发生在我们身边一样，令纽约人至今提起还念念不忘。15年以后，当我们在纽约采访导演这部电视剧的郑晓龙时，他又是怎么看这部电视剧的呢？

同是北京人的郑晓龙，重新谈起该剧时，感慨颇多：“1993年拍摄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更多地反映了海外华人生存层面的问题，反映的是海外华人谋生的艰辛。随着华人深入美国社会，文化冲突的问题就会随之凸显出来。在《北》剧的最后几集，观众已经可以感受到这种文化冲突的出现，如王启明和女儿的文化冲突、阿春和丈夫的文化冲突已经显现。如果重拍这部电视剧，将会在文化冲突的层面上反映更深刻，制作上也会更加精致。”

郑晓龙说：“继完成《北京人在纽约》的拍摄之后，又拍摄了一部电影《刮痧》，这部电影反映的就是文化的冲突，深化了《北》剧的思考。这是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的。在国内放映时票房很好，在海外反响更是强烈。随着‘地球村’概念的不断深入，这种文化冲突会越来越凸显出来。”

当问到郑晓龙有没有拍《北京人在纽约》续集的打算时，他说：“曾经想到过，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切入点。”郑晓龙说他曾经考虑过拍一部为了孩子的海外家长群体的故事，他说在美国、加拿大、意大利、澳大利亚，所到之处，都听到过很多关于这些中国家长的辛酸故事。这些故事极具有中国文化的特点。

试想如果美国的孩子去中国学习，他们的家长会追随而去吗？中国的父母为子女做出的牺牲很大，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成为经典的作品，就会带来好的效益

从郑晓龙开始作为策划人拍出来的《渴望》、《四世同堂》、《编辑部的故事》到执导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便衣警察》和电影《刮痧》，出来一部火一部。不久以前，郑晓龙执导的电视剧《金婚》在中国播出之后，更是成为观众街谈巷议的主题。

当被问到一位导演能够有一部作品很红火就很不容易，为什么你的作品几乎每一部都很红火？郑晓龙的回答高度浓缩：“有感而发。”

郑晓龙说：“我们拍摄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以生活作为基础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中我们试图回答一个问题：美国不好，为什么华人还要留在这里？纽约既是天堂也是地狱，就成了作品的一个看点，这一点就决定了作品的成功。”

拍出一部电视剧，不仅仅要好看，更要有精神层面的东西，如果没有，宁可不拍。作为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主任，郑晓龙说我们始终关注现实生活，中心很少去拍古装戏。凡是和现实结合紧密的题材，观众的关注度就会很高。我们对艺术的态度是很认真的，要求编剧、导演、演员要深入生活。电视剧《金婚》，就是受父母的吵架启发而完成的作品。郑晓龙强调一部作品如果踩在“点“上，收获就会很大。现在有些作品，拿来就演，事实证明短平快的作品，是没有重播率的。一个成功的例子：电视连续剧《渴望》，播出以后已经十多年，至今很多的电视台仍在播放，我们也仍然能够拿到重播的版权费。好的电视剧、优秀的电影，观众会反复看，即使成为过去，也会以怀旧的心态去反复看，尤其是情节剧。成为经典的作品，就会带来好的效益，当然好的作品拍摄的难度也很大。郑晓龙说：剧本是关键。

没有高尚的灵魂，就拍不出来高尚的电影

我问：“为什么中国优秀的影视作品不多？”郑晓龙回答道：“中国的影视不乏好的作品，但是中国电影缺少灵魂，只是在生存层面上做文章。就像中国的富人，刚刚摆脱贫穷，精神层面也正处在这样的一个阶段。而西方，在14世纪就开始的文艺复兴的基础上继续发掘人性的美。几年前一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大奖的、反映二战集中营题材的意大利影片《美丽的生活》（Beautiful Life），在制作上并没有突出特点，但是却把严肃的题材从游戏人生的角度反映出来，刻画出了人物高尚的心灵。《辛德勒的名单》也是这样。而我们的这类影片，让人看完后，除了充满仇恨还能留下什么？”(www.chuimin.cn)

郑晓龙认为：没有高尚的灵魂，就拍不出来高尚的电影。他特别欣赏美国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在拍摄了一系列成功的大片之后，斯皮尔伯格决定把家搬到纽约。他说：“在洛杉矶，我就像一个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行走的人，人人都知道我。然而在纽约，没有人认识我。这对我自己、我的家庭和事业都有帮助。”一个如此成功的人尚且在不断突破自己，更何况其他人！内心让人尊敬的人会拍出更多好的片子，这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在艺术和商业的结合上，斯皮尔伯格也很值得中国的导演学习。我们中国需要的是提升创作者的灵魂。郑晓龙特别喜欢近期获得奥斯卡多项大奖的美国影片《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觉得影片的构思很巧妙，是一部很聪明的电影。

中美的电视剧最根本的不同

美国的电视剧制作是整体行为，有很多连续剧一拍就是十年。像《老友记》（Friends）等。中国的电视剧相对来说便是一种个体行为，各自为营。

在播出方式上，美国的电视剧一般每周播出一集。每一集自成故事。中国多半是系列故事，每天就要播出好几集，使电视剧的制作很难跟得上。郑晓龙举例说：拍摄电视剧《金婚》50集我们用了四个月零八天的时间，平均两天半一集。当时我们都干疯了，从早上6点一直拍到晚上12点。这也是和中国的消费方式有关联的。电视剧的广告客户不希望因为中间时间间隔太长而打乱广告的整体效果；中国的观众也不适应细水长流的观看方式，好吃就一次吃个够，时间拖长了他们就会不满意。

在电视剧的审查方式上，中美大不一样。中国是一个电视剧生产大国，每年生产的电视剧有14 000集以上，美国是3000—4000集。但是中国每年播出的电视剧在7000—8000集，其他的均由于没有通过审查而浪费了。

由于电视剧在中国拥有远远多于电影的观众，电视剧的审查要比电影严格得多。在中国，拍电影几乎是赔钱的。电影和电视的最大不同就在于：电影的语言是国际性的，而电视剧的语言则限于地域。这就是中国影响世界的电影不多的原因：中国的导演需要多了解世界语言。

成就在于勤奋和多读书

郑晓龙认为自己是一个勤奋的人，他坚信“天道酬勤”。除此之外，导演的功底就在于多读书。文字的东西是给人以想象的。只有多读书才能培养想象力。郑晓龙就是靠读书来想象作品中的人物，把握作品中人物的语境和文化的。他认为一部作品的台词准确，戏就成功了一半。

郑晓龙读书习惯的养成来自于“文革”时期。在人们疏远知识、闲置自己的时候，他却大量看电影、看书，这些电影和书中的人物已经沉淀在了他的血液中，也激发了他生活的激情。他至今还深深喜爱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巴尔扎克作品和美国自然主义作家德莱赛的作品；喜欢的美国电影有《魂断蓝桥》，“1972年在看这部电影时，被剧情深深打动，以至于完全沉浸在故事之中”。 “提高艺术修养，才能提升艺术标准。取法其上，得乎其中，取法其中，得乎其下。”

曾经做过记者的郑晓龙说：“记者的生涯培养了我的观察和归纳能力，使我能够在一堆材料里面迅速归纳整理出主题来，为剧本的创作积累了经验。今天的名记者也许会成为明天的名作家。”

最后郑晓龙透露，美国中文电视台将播出他的两部电视剧新作：一部是《春草》，一部是《我是老板》。前者表现一位受尽磨难但不屈不挠的青年女性春草的故事，是一部励志的作品；《我是老板》则是一部现代的堂吉诃德似的传奇，讲的是人物性格和命运的冲突，是一部带着眼泪去笑的高级喜剧，纽约的观众一定会喜欢。

2009年4月于纽约

郑晓龙：高尚灵魂=高尚作品|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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